陈子锟带着参谋长阎肃和卫队长薛斌以及一个排的护兵乘船抵达南京下关码头,船刚靠上栈桥就听到岸上军乐队开始演奏,长长的红地毯铺在地上,俨然是迎接贵宾的规格。
“这是在欢迎我么?”陈子锟和阎肃面面相觑,他只是一个少将级的护军使而已,于情于理都没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可是此时靠岸的就只有自家一条船,不可能是欢迎别人。
既来之则安之,陈子锟整理军装,从容下船,走上红地毯才发现对面站了个五短身材的军人,大礼服、绶带佩刀,一只眼睛斜着,满面都是笑容,肩章上三颗金星。
苏皖赣巡阅使齐燮元竟然屈尊亲自来迎接自己!陈子锟大为惊讶,要知道齐燮元可是和吴佩孚平起平坐的直系老将,资历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就算是一省督军在他面前也是小字辈,何况自己这个新出炉还热乎的江北护军使。
陈子锟脑子很快,对方如此高规格的欢迎自己,肯定有猫腻,他疾步上前大礼参拜:“抚帅,卑职给您磕头了。”作势就要磕头。
齐燮元赶紧搀扶:“昆吾贤侄,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陈子锟道:“抚帅军务繁忙,怎劳您大驾前来。”
齐燮元道:“你是子玉兄的千里驹,我们直系的后起之秀,一旅人马就打得孙开勤丢盔卸甲,我是急着想见你这位骁将啊,哈哈。”
陈子锟也跟着笑,心里却道,没事就给老子戴高帽子,肯定没安好心啊。
一番寒暄后,齐燮元携着陈子锟的手上了自己的专车,一路驰往城内,车上齐燮元问了一些不久前和省军战斗的经过,更是赞不绝口,夸陈子锟年轻有为,用兵如神。
陈子锟及其随员被安排在南京闹市区一座雅致无比的园子里下榻,当晚齐燮元设宴款待各路大员,安徽督军,江西军务督理、闽粤边防督办孙传芳的代表,以及江苏军各路将领齐聚狮子楼。
直系将领欢聚一堂,酒酣耳热,齐燮元又大赞了一番陈子锟,夸他是玉帅麾下第一战将,此番东南用兵,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众人见风使舵,也都一起拍陈子锟的马屁,陈子锟仗着多喝了两杯酒,也是得意洋洋,不换是高帽子还是敬酒,一概来者不拒,竟然醉了过去。
宴罢,陈调元将结拜兄弟送回了住所,喝了一碗醒酒汤之后,陈子锟清醒了一些,赞道:“抚帅真是好客,往日我是千杯不醉的,今天竟然高了。”
陈调元道:“哪里哪里,老弟经常喝白酒,这南方的女儿红反而容易上头,对了,你可知道住的是什么地方?”
陈子锟道:“这园子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陈调元道:“园子名为瞻园,以往是明朝开国元勋徐达的府邸,太平天国时,东王杨秀清住在这儿,放眼整个江南,这园子也是一等一的。”
陈子锟惊讶道:“那别人都住在何处?”
陈调元道:“各省督军以及代表,都住旅社,唯有老弟你是特别照顾的,抚帅听说你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怕你吃不惯江南菜,还从上海请了西餐师傅,专门给你做洋人的饭菜呢。”
陈子锟感慨道:“抚帅如此厚待我,何以为报。”
陈调元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老弟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军事会议要开。”说完拿起军帽告辞而去。
阎肃送陈调元出了大门,回来后发现陈子锟嘴角挂着冷笑在屋里来回踱步。
“护军使,你没醉?”阎肃道。
“齐燮元的**汤灌不醉我,他打得什么主意,我已经猜到了。”陈子锟笑道。
阎肃笑道:“齐燮元想让咱们牵制孙开勤,他好全力对付卢永祥。”
陈子锟道:“恐怕还不止如此……”
……
第二天正式召开军事会议,齐燮元组建“讨逆军”,自任总司令,兵分五路,第一路由苏军精锐组成,主攻上海,第二路由陈调元率领,在宜兴采取守势,第三路由安徽陆军负责,攻打浙江广德,这前三路由齐燮元亲自率领。
第四路由闽粤边防督办孙传芳担任司令,率本部人马以及江西军一个师,由仙霞关攻浙。
第五路由江北护军使陈子锟担任司令,率本部人马吸引江东省军,阻止孙开勤援助卢永祥。
众将各自领命,陈子锟年纪轻轻就和齐燮元孙传芳比肩,担任了一路司令,更是志得意满,甚至有些飘飘然了。
会后,齐燮元又找到陈子锟谈心。
“昆吾贤侄,这次讨逆行动成功与否,就全看你的了,卢永祥盘踞浙江,更有上海财源支持,兵力雄厚,武器精良,实难对付,我方虽然是五路大军,数十万人马,其实实力有限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