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完早饭吧,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维鲁特暂且收拾起心情,趁着母亲未醒,打算先好好招待同伴一顿,没想到刚起身,门外就传来了三下敲击:“少爷,有客人在大厅等候您接见。”
谁会一大清早就来拜访……他脑中闪过点疑虑,顺口回了句“这就来”,又对戒备中的影刺客招了招手。赛科尔瞬间化为黑影附在他身上,随着他大步走下楼梯,绕过方砖石廊,就看到大厅中站着个黑袍身影,正转过身来弯腰施礼。
“早安,维鲁特少爷。”枯荣独特的沙哑嗓音从斗篷内幽幽散出,“您的老师吩咐我来接您过去一叙。”
“什么事这么急?”银发青年心中苦闷,却还是笑脸相迎,请他入座上了茶,摆手让仆从们都退下,才故作客套道,“不怕您笑话,我才刚起床,还没吃早饭呢,不如先生也一起吃过再走?”
“既如此,那在下就在门外等候,请您不必着急,慢慢享用……”枯荣干笑了几声,扭头就走,临出门前颇有深意地往他背后看了一眼。
维鲁特见他走远了,才把笑容一收,往身边比了比手,赛科尔便自觉地显出身形坐到了他对面。
“这家伙可真讨厌……”影刺客厌恶一切能看穿他影化的事物,嘀咕了几声才对同伴警告道,“他这么急着来找你,肯定没好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胡闹……”维鲁特多少能猜到老师找他的用意,肯定和渔村兽灾脱不开关系。他心中正为此摇摆不定,又怎会让这莽撞小子跟去添乱,便抬手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又转进一名仆从,躬身等着命令。
“你带客人先去用餐……”他朝影刺客斜了一眼,赛科尔习以为常地起身跟上那名侍从,转头看他还立在原地,奇怪地问了句:“你不吃吗?”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他淡定地扯着谎话,却没想这次竟没骗过同伴。
“……喂,你不会是想偷偷摸摸一个人走吧?”影刺客高高竖起眉头,恼怒地磨了磨牙,杵在那不走了。
“……不可能带你去的,别想了。”银发青年眼看被识破了,也不多解释,毫不留情拒绝了他的要求,迈步就要出门。
赛科尔又气又急,正寻思着怎么悄悄跟上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伯爵夫人仓促的疑问:“维利,怎么一大早就有客人呀,是谁到了?”
“您来的正好,母亲,我有急事要出门,还请您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好好好,你路上小心啊。”克洛诺夫人刚听侍从来报有客到访,赶紧梳洗一番出来迎候,正赶上儿子出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早餐了,请一定要留他到我回来。”维鲁特别有深意地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夫人笑吟吟朝儿子挥手告别,再转身走进大厅,一看到赛科尔那张僵硬的脸,只觉得清晨原本舒爽的空气里都添了无数噎嗓子的凝固物。
“阿……阿姨您好。”影刺客结结巴巴叫了个有违贵族礼仪的称呼,又惹得夫人脸上一阵轻微抽搐,好半天才勉强牵出点笑容:“好……好,您……请坐。”
赛科尔苦着脸坐回到桌边,对维鲁特这么卑鄙的做法气得只想跳脚,却又不想再给这位母亲留下更坏的印象,只能束手束脚无可奈何。夫人也慢慢磨蹭了过来陪坐在对面,不发一语,心中却把那故意使坏的儿子骂了个够呛。
两人各怀着心思坐定在这沉寂大厅中,却都期望着侍者将早餐快快端上,好暂时缓解一番尴尬局面。
克洛诺伯爵府一大早就闹了出乱子,而远在东郊的楻国大使馆内,气氛也同样凝重。
和维鲁特不同的是,舜在收到这消息的刹那,所想的并不是兽灾会造成的影响,而是更本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能跨越重洋发动袭击?
他以假身份常年混迹于佣兵公会,对这些异界怪兽称不上了如指掌,也算是颇具经验,可都极少遇到过水生怪物,更别提要横渡海洋了……难道是某种善于长途飞行的怪兽?可黑暗沼泽附近能够发起空中袭击的小村镇数不胜数,又为什么偏偏要不远万里到这么个地方?
莫里提尼……他隐隐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便转头向坐在长桌另一侧的大使询问道:“这渔村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叶续大使懒懒靠在椅背上,似乎对这起异邦的恶性伤亡事件并不在意,拿了根细白卷烟在手上把玩着,想了又想才回道:“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皇子在记忆库里又翻了几回,还是一无所获,也不再去管它,摆着公式化的口吻下令道,“让南部各港口加强警惕,再请圣塔派几名水系神力者去协助防御,必要时可以同南国舰队合作,月村的兽灾还没过去多久,这次绝不能再出意外了!”
“好,那我去叫人安排一下。”大使点点头便叼着卷烟走出了书房,去通知国内做好防护事宜。
舜默坐着又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这地名耳熟,却百思不解,转头往窗前瞧了一眼。清冷晨光下,一身白色武士袍的尽远正默默伺候着他那壶四色四味茶,似乎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