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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海之彼岸的追逐者们上(第1页)

南岛的风中永远藏着腥涩的海洋气息。

午时刚过不久,尽远独自一人,枪一般立在那面用深蓝色花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落地窗边,一动不动。他穿着白底绣蓝纹的短袖衫和长裤,挺直着腰,双手抱胸,面带着永恒不变的微笑,静静等待桌上那玻璃壶中刚泡上的白焰茶完成由红到白的蜕变。

他身处的这间厨房充满了南岛装饰奢华的格调,银砖金饰,彩纹覆墙,还点缀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由蓝水晶雕刻而成的新教派风格神像。南岛人喜欢金银,喜欢珠宝,喜欢华服,喜欢美食,还喜欢各种争奇斗艳的新式机械——尽管其中大多数除了造型以外,与平常所见的东西没有根本性的差别。

就拿这间房来说,地板是嵌了金丝的,顶上的雕饰物是涂满金粉的,墙上的画框毋庸置疑也是金的。再往里看,内侧水池的出水闸是金质的,储物架上雕了金花,盘碗食具倒是银的,却硬是在底面镶了几圈金纹,甚至于连隔壁洗手间的马桶也是金光湛湛——不用怀疑,若不是为了舒适性考虑,南岛人必定会在上面嵌满宝石,以彰显自己不凡的品味。

要是此刻拉开窗帘,这一屋子铺陈的金子必将在阳光下反射出无数迷花眼睛的尖芒,喜欢低调素雅的尽远可不想让自己被那些庸俗不堪的金光洗礼一遍,这也是他将厚布窗帘遮得密不透光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么……

他想到那件事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凝,手指在臂上轻敲了几下节奏,转头盯住那画着波纹的窗帘。他微阖双眼静静看着,似乎想要将目光直接穿透那层遮挡物,捕捉到外面那些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却又能避免被对方察觉。

他就这样停顿了十余秒钟,才往前走了几小步,用食指在窗帘最侧边缓缓拉出一个小角,细眯的眼缝中漏了点余光,带着冷意,谨慎地朝下一瞥。

屋外阳光热烈,这座名为帕米来的尖柱状豪华酒店共有十层,两人就身处在第八层的贵宾客房中,楼下是洁白的大理石方砖,在烈日下泛着大片荧亮,四周点缀着绿色草地和露台。更远处合金围栏外的大道边,正停着一辆纯金色的六开门豪华机车,车周围没见有人,只是用洁白的玫瑰花摆出了巨大的心形图案,却在骄阳炙烤下早就蔫蔫变黄了。宽阔的车顶上还别出心裁地用红黄相间的彩花写出了一个“雯”字,配上绿叶绕成的方框,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然而这难得一见的鲜花图案却并未给尽远带去任何愉悦感,他眼中只有森森寒霜,似乎恨不得将那辆黄金豪车整个冻成冰块,然后在这灼烫的街头融成碎渣,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虽然没见到那该死的纠缠者,但他一看到车上的花字,仍是不由地从心底浮起一阵厌恶。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他紧抿着嘴暗骂了一句,再不想多看,合上窗帘回头一瞄。那壶白焰茶因为他这片刻的疏忽,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原本应该是泡到洁白的茶叶如今已经稍稍发灰,失去了光泽。

“啧……”尽远皱着眉头为自己来之不易的珍藏暗暗可惜,他向来奉行完美主义,尤其在茶道上从不苟且,务必尽善尽美。他上前拿过茶壶,刚想倒了重新泡一次,却忽然一顿,盯着那茶叶翻腾的玻璃壶,心中也荡起了微澜。

摊上这么个爱惹麻烦的殿下已经叫他心累了,来趟南岛居然还碰上了这种事,偏偏那位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弄得自己像是庸人自扰一般了。他想到这里心中顿起焦躁,再不愿去伺候这白焰茶,拿着壶往桌上的瓷杯里随意倒了两杯,端起木盘,不紧不慢地转向大厅,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即时放映机那带着沙沙噪音的播报声。

大厅里倒是阳光明亮,虽然此刻外面的气温已近40,但在酒店内设的制冷系统控制下,室温还算怡人,感受不到多少闷热。这奢豪的大厅也是满目金饰彩纹,中间铺着丝绸衬垫的海草藤沙发上,皇太子舜正饶有兴致地翘着脚,托着下巴,看着眼前那座银光闪闪的方块魔导机械——这是塔帕兹最新研究,还处于试用阶段的魔力放映机。他穿着一身颇具当地特色的黑底金纹礼服,长长的纹饰飘带系到腰间,配上那高昂起的下巴和慵懒表情,看上去还挺像是纯正的南岛贵族。

尽远看他那副无事消遣的样子又觉得胸口阵阵发闷,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迈着优雅的步调走到他身后,将茶盘往矮桌上一放,似要引得他注意般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

“这东西可真有趣……”皇子听到这声催促的响动,头也没回,顺手往后摸了个瓷杯,自顾自称赞起来,“我原以为电子屏已经算是奇思妙想,没想到又出了个即时放映机,真是闻所未闻的创造……什么时候能引进国内就好了……”

他为这南岛人精妙的创造力感慨地吁了口气,举起茶杯抿了抿,忽然发觉味道有些差异,便狐疑地往后瞄了一眼。尽远木着脸盯着那台不断翻动画面的放映机,似乎聚精会神,对其他事物没有半点兴趣,不欠奉一丝表情。

舜看这样子就知道他还在为那件事郁闷,虽然对于自己来说,那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根本就不必放在眼里,更别提多加理会了。然而事情毕竟还是自己惹出来的,如今被人缠上了身摆脱不得,麻烦得要命,也难怪会引得对方不愉快了。

察觉到尽远几乎都要写在脸上的不爽,他自然不会再去提这话头,故意几大口将那杯茶喝得干干净净,回放到木盘上轻轻一敲,点着头赞叹了一句:“白焰茶最考功夫,也只有你能泡得出这般味道……”

尽远听到这违心的瞎话眼皮都没颤一下,也不回答,依旧盯着前方,似乎沉浸在了放映机古怪的播报声里。

这异样的静默中,皇子尴尬地拿手指在沙发上连敲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妥协了,轻咳一声问道:“还在下面?”他也不等对方回答,干巴巴地硬是安慰了一句:“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上来,你就别老惦记了……眼不见心不烦。”

枪卫士终于把目光从放映机上挪开,盯着皇子的后脑勺,抽了抽嘴角,显然对这逃避般的劝言非常不满。他当然知道那家伙不敢上来,可难道自己就不下楼了吗?对方虽然只是一介修士学徒,但出身南岛数得上号的财阀世家,人脉广阔,可算是这里响当当的地头蛇。他们正计划着混进伯爵府一探究竟,还要和那帮铜臭气扑鼻的贵族打交道,又哪里躲得开呢?

早就说过慎用女性身份,慎用女性身份,以“她”那如此招摇的美貌,怎么会不惹出事端呢……他心中越想越堵得慌,剩下的那杯茶都不喝了,将木盘一端,招呼也不打又走出了房间。他大步回到厨房,把盘碗都往水池一摆,开动水闸,借着那哗哗流水声的遮掩,终于叹了口气,心神却回到了整件事起因的那个时刻。

近一周前,他们两人在新兰城的佣兵公会分部查到了关于那群刺客中的疑似指挥者——维鲁特的相关情报,就急匆匆飞到了南国塔帕兹,打算加以查证。

这名叫做维鲁特·克洛诺的少年在南岛首都星城似乎颇有影响力,父亲是当今军部参谋处的处长克洛诺伯爵阁下,母亲是老牌贵族航海家奥德莱维斯伯爵的次女,堪称家世显赫。这样一位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又为什么会参加刺客组织?两人对此非常不解,甚至一度怀疑整个调查报告的真实性,然而已经失去刺客行踪的他们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能来此碰碰运气了。

两人顺道在公会接了个派往南岛的任务,扮作在职佣兵,毫无顾忌地乘上飞艇,经过近一天的航行抵达了星城。他们也是初次来到南国,人生地不熟,在酒馆休息片刻又打探了一番消息后,向来有些心急的舜就打算立刻行动,凭借幻术潜入伯爵府,先查查他们的底细。

艺高人胆大,尽远自觉不会露出马脚,当然没有异议。两人即刻动身赶到位于星城中部豪宅区的克洛诺伯爵府邸,在身周布下幻境遮蔽后刚进了院墙,就被连声急促的警报惊了一大跳。刺耳的笛声不断引得四周的巡视者前来查看,两人不甘心地绕着圈换地方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摆脱这莫名其妙的示警声。眼见守卫们越聚越多,府邸里面又状况未明,两人只好退出院门,守在不远处的僻静角落等待时机。

当时也是正午刚过,南岛热辣辣的阳光炙烤大地,整洁的石板车道上早已升腾起热浪波纹,烫得几乎都能将胶底鞋粘在上面了。气温已近40,这偏僻墙角连风声都听不见,饶是两人体质强悍,也被这闷得让人头晕的热气熏得呼吸不畅。

他们就这样忍着高温默默静候了大约半个小时,就看到了那辆让尽远直到现在还恨得咬牙的金色豪车从街角拐了过来,一声轻鸣停到伯爵府门前。从车内走出一个留着黑色披肩卷发的青年男子,离得远了瞧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那一身蓝底金线,缀满了各种五彩宝石的短袖长袍,在这热烈的阳光下真是华丽到刺眼,张扬得无所顾忌。

南岛人因为天气常年炎热,基本都习惯理个清爽的短发造型,喜欢留长发的就只有那群追捧楻国风雅,却不事生产的贵族子弟了。这位来历不明的青年看着气派不凡,一下车却立刻躲到了门前阴凉处,和前来迎接的黑衣管家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发出一阵拖着长调的嚣张笑声,甩着长袍大摇大摆走进门去了。

皇子二人躲在远处的角落阴影中,默然看着那抹五彩光环笼罩的身影消失在院墙内,不约而同地转头对视了一眼。“可以利用”两人都用眼神传递完这个信息,沉声静气地等了一刻钟,终于又见到那华服青年出现在了大门前,他身后还跟着个手提黑皮箱的侍者。

前来送客的管家又站在树荫下和他攀谈了几句,等侍者将皮箱放进车内,青年才自以为风雅地抚了抚鬓发,一个闪身缩进了车厢,卷起一阵热浪呼啸而去了。

皇子二人更不迟疑,脚尖轻点,为了保持住幻境遮蔽的效果,携着手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飞身跳跃,追着那辆拉风的豪车消失在朗朗晴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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