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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长廊上只有孙方舟一个人,泻下的灯光将他沉重的脸,照得惨白。墙壁上有巨大的禁止吸烟的标识,可孙方舟仿佛没有看见,一根香烟在手里吸得变了形。
漫长的寂静里,感觉某些猜想正得以验证。
没等他彻底捋清,走廊上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
贺升踩着灯光阔步走来,面色凝重,导致他的气质都变得锋锐且凌厉。
孙方舟灭烟起身,有些讶异,“四少。”
他怎么会来?
“进去多久了?”
“两小时十七分钟。”
贺升面色沉冷,未发一言。有医院的人过来接他,随后进入了手术室。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效才被推出来,转入病房。
孙方舟守了林效一会儿,被护士叫去办理手续。
孙方舟走后,贺升进入病房。
宽敞的病房里,只有林效一个人,死寂得像太平间。
贺升是在家宴上,得到林效落到码头那群人手里的消息。
当时老大就坐在他的对面,听到父亲故意提起,神色淡定,连眼神都不曾晃一下,还说:“做保镖的该知道会遇到什么,是他轻敌。”
贺升离席时尽可能保持着礼仪和风度,笑着和家中佣人说话,稳住步调,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
可一出老宅,他还是忍不住将油门踩到底,慌张且狼狈。
他想起生日宴上的初见,想起黑夜里,林效开的那盏车灯,想起好多好多个夜晚,林效鬼鬼祟祟,留下一盏廊灯的身影,想起照面时,林效明朗温暖的笑容,和脆生生的一声,“四少。”
贺升心里生出恨,
恨老大。
生出悔,
悔自己。
生出疼,
心疼林效。
作为贺家的私生子,贺升比谁都清楚,看上戴厉庭看上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他一直隐忍,一直克制,却在这一刻,如同打翻的棋盘,棋子落地,满盘皆输。
情绪接过理智,掌控了身体,促使贺升打了一通电话出去,以刚刚研制出来的,原定于毁掉那个虚伪丑陋的家的TPL785型药剂为交换,
换——
林效回来。
码头那些人才肯配合一场,让孙方舟他们将人带走。
贺升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连看了一眼,都还想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恨不得每天在家里进出门,只为换人家笑着喊一声“四少”的人,老大是怎么忍心,送他去死的?
贺升轻轻点点林效的眉心,
“傻不傻?让你去你就去?”
贺升收回手,惊愕得发现林效的睫毛微微颤抖,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贺升很难准确的形容出这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又像是有蝴蝶从林效的眼睛里飞出来,落在了他的心湖上,拍打出涟漪。
这是什么?
心灵感应?还是缘分?
还是童话故事里王子的亲吻唤醒沉睡的公主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