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注视着面前的白瓷碗,并没有应他。
另外一边,方晴好杵在栏杆上百无聊赖道:“爸,人我给你带到了,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了?”
“去吧去吧。”方同甩甩手。
“那弟弟我走了啊。”方晴好开心道。
初阳对她点了点头。
终于,初阳看向方同问:“教授,您叫我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哎,没事儿就不能叫你来了呀?我之前可是看过你很多照片视频的,四舍五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
“什么照片视频?”初阳打断他。
“你妈妈拍的呀,我们这儿好多她拍的东西。”
初阳激动道:“在哪儿?”
“哎,先喝点汤伯伯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教授,”初阳语气温软,有些撒娇的意味,“我要回学校收拾行李,现在快八点了。”
“哦……”方同搭在桌面上的双手蜷起,略微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看吧。”
初阳跟着他起身,绕过屏风,来到门前。
不知道为什么,初阳的心紧紧地揪着。
方同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呼吸一滞。
眼前所见的,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爸爸为妈妈布置而成的工作室的样子。
正面置着一面柜子,里面放着妈妈世界各地淘来的宝贝。下方是一张低矮的木床,雪白床单塌到地上,柔软地舒展开,像起伏波动的白色海浪。
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时候,他经常偷偷跑上去睡觉。
其实也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房间,但却令初阳震惊到骨骼颤栗。
“小阳啊,”方同的手又搭上来。
初阳却条件反射地歪开,他瞪圆了眼睛质问方同:“这儿怎么会有我妈的东西?”
“啊,”方同面露委屈,“这不算是你妈妈的东西。”
那算什么?
每一个相机,每一个奇异的手工作品,每一本她提供摄影插图的博物志书籍,每一个她参与的科研实验的表彰证明……
初阳忽然感觉到一种——幽深至极的恐惧。
仿佛那层恐惧是从他最深最深的自己都从未抵达过的内心世界涌出来的。
那么突然,令人无法接受,令人无法去想象。
“小阳,这个是……”
“我不听!”
初阳转身就跑,脚下速度飞快,脑子也在迅速不停地转。
方同说是去他家里玩,可这里明显不是一个家的样子,仿佛只是一个,一个什么?
悼念馆吗?
所以方同为什么每年妈妈的忌日他都会回去,但自己却从不知道他的存在,爸爸也不认识他,而他却在这里建了一座这样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