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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为自己那天晚上的冲动和总是被比拼下来的成绩烦躁,一天天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到妈妈又一次拿着瓷片刺进自己的颈部,鲜血飙得整个病房都是。
那时候是冬天,飘雪纷飞,他整个世界陷入茫茫一片,他拼了命地奔跑着去买妈妈哭着喊着要了几天的蓝绣球。但冬天不盛开绣球,人间也不留念他母亲。在他换买一束月季回到病房时,妈妈刚好打碎桌上的一个花瓶。雪沫遮住他大部分视线,他没看清妈妈是怎么刺进去的,也不知道她最后一个表情是怎样的,只知道雾雪皑皑的眼前忽然变得鲜红,他在这片鲜红中失去了意识。
这个梦是红色的,红色的血液铺天盖地般砸下来,临近他眼前时变成了尖锐利器,像是红色的冰锥,又像是变异变粗的刺,直直扎往他的颈动脉。然后他捂着脖子吓醒过来,看到张阅宁在他身边。
可能是最近进实验室进多了解剖小动物解剖多了他看到血液就恶心,于是他吐了。半夜里,在张阅宁面前。
好巧不巧,他还吐在了张阅宁的鞋子上。
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说了句“对不起”就忙不迭下床要帮人家洗。
张阅宁一把就把他捞回床上,之前擦可乐没上完的手这次着实上了个严实,用纸帮他把嘴巴周围都擦干净了。
初阳好恨自己,觉得自己好脏。他一把推开张阅宁,奔往洗澡间,任张阅宁怎么拍门都不应。
他有本事待了十几分钟,实在受不了嘴里的异味才出去接水喝。
张阅宁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了。
初阳安心下来,至此没再让自己抽风过。
他第一天就告诉张阅宁他会抽风,但是张阅宁还陪着他一起抽风,疯到了进集训队受其他学生嘲讽。
但是后来张阅宁还是在他下面接住了他,所以他这次死得不怎么难看,差银牌也就三个名额。初阳一直以排张阅宁名次后面的还有十来个学生来安慰自己,能进决赛真的已经够优秀了,他能够比张阅宁考得好只是因为他以后会专攻生物科学方面。而且,紫业那两个考的也不错,都拿到了银牌,如此,他暂时把自己安慰好了。至少,没给省队丢人,教授和带队老师们也是这么安慰他们的。
决赛结束,他回到海棠镇的时候差一周就开学了。他爸通常是临近开学的时候最忙,尤其是秋季。所以,他只能自己坐巴车回海棠镇。
他在之前妈妈上车的那个停车地带下车,看到明来和爷爷站在路端处等他。
他好开心又好失落,如果他能像当初妈妈一样冲进爱人的怀抱就好了。这次,他只是缓慢地走过去,换那两个不知道等了多久的亲人更急切地往他这边走过来。
爷爷特别欣慰,告诉他他已经很优秀了,回去给他炖大肘子吃。初阳打着哈哈应付,然后和明来说他先休息两天,他好累。
累到他连续休息了三天,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等到他有精力的时候,忽然看到群消息里说不管学生假期参加什么集训报名什么补习班还是有什么天大的屁事儿,暑假作业没完成的一律去给新生打扫厕所。
初阳盯着这则消息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高二了,九中要进新生了。
他成了学长,然而他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
*
这天,宋爷爷给初阳煮了寿喜锅,他实在是没胃口,只是喝汤。边喝边给慕容衾打电话,问她借暑假作业。
“大少爷,我在城里边,我要给你邮过来你还有屁时间抄?你怎么就不会把作业带过去做呢?集训队里面没那么忙吧?不是还有张阅宁呢吗?你们俩一个做一本再互相换着抄……”
这位喝着汤的大少爷差点没呛死在餐桌上。他咳了半天,说先挂掉吧,他要回口血。
然后QQ上就收到了来自慕容女侠的一排排把他狠狠宰杀掉的表情包。初阳淡定地回过去:“我傻逼了,您救救我吧,搞个直播进去晒答案,我进去给你投大火箭行不行?”
慕容女侠当即回了一个自己被尖刀刺到吐血的表情包,后面紧跟着文字:“我忽然发现这个方法挺赚钱的,你等我问问群里需要答案的人多不多,超过十个我就去搞直播,一页一页地翻给你们抄,投一个火箭翻一页,怎么样?”
初阳看乐了,刚要打字回复,备注名为雪球团子的微信就弹了出来。
【雪球团子:初阳】
【雪球团子:在家吗?】
初阳还在迷茫,雪球团子又发了条过来:“抬头。”
他手一顿,身子也僵了,视线缓慢上移,把站在门口的明来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白色的印着几个暗红色字母的T恤,灰色的薄运动裤,白皙的被太阳光照得通透的手腕上戴着他送的那颗虎眼石。他的手指修长,食指和中指夹着还没被摁熄的手机,无名指很是悠闲般地敲击着屏幕。他两个指头就能捏稳一个手机?牛逼!初阳在心里为他赞叹。
手机又响起来,他点进去看,是慕容衾的消息:自己想办法,不还有明来吗?你们两家隔那么近,借了抄一下不就行了?
再又把头抬起来时,明来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好近,他的心跳得飞快,不敢直视明来,只能微微侧着头看向门口,他爷爷扇着蒲扇杵在那儿,废话地问:“小明来了啊?”
“嗯,我来找初阳。”
他躲了三天,并再企图躲过接下来的躁动日子,但没能躲过去。
明来说:“你刚才在和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