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生个孩子吧。”
林诺的回应是一记坚决有力的直拳。
但他转瞬被按在地板上,脸和鼻尖都浸在未干涸的药水中。
又一阵颤栗感涌遍四肢。
他的身体做出了跟咒骂截然不同的反应,情绪开始变得躁动、缺乏安全感。
以至于必须像溺水者一样,紧紧攀住alpha的脖颈。
而恺撒就像早已深谙这种易感期才会出现的反应,手掌抚住他的后脑,声线低沉地哄着:
“别害怕……好孩子,我在这里……只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这样看着我,全心全意地依赖我就好了。抬起头亲我——唔……真乖。好乖的小猫……”
等到循环系统把室内的香气清除,林诺也已经几乎不能动弹。
安全屋是全封闭的,人眼无法区分昼夜更替。
他只有在几次清醒时,感觉恺撒在往他嘴里喂营养剂。
或许这是他能撑过这些天昏地暗的日子的主要原因。
梦里不时出现的机甲驾驶舱,也不知何时成了森黑的牢笼栏杆。
四周都是死一样的漆黑寂静,他看不见更远处的黑暗里有什么,只能听见沉缓的脚步声——有人在牢笼外的黑暗里,绕着他一圈圈踱步观察。
他在昏迷中,又一次感到小腹涨鼓,无力挣扎间,梦境里的粉色猫崽再次嗵嗵掉落。
深埋大脑深处的恐惧感,终于冲破潜意识的阻隔,首次来到意识表面。
林诺坐在满地乱爬的猫崽中央,根本不知所措。
然而牢笼外骤然伸来一只手。那只手戴着冰冷的皮革手套,一把就掐住了猫崽的喉管。
“……”
林诺浑身一震,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见的,是手腕上的情侣手环。
之前他发火掷到沙发上,这会儿却又好好地套在腕骨上了。
紧接着,是床头柜上眼熟的工业风泥盆。
泥盆明显是摔碎后重粘的,无数裂纹遍布盆身。
玫瑰花丛还是长在里头,栽得有些歪,花苞荼蘼地耷拉在花盆边沿。
视线从床头移向床尾。
银发男人就披着大衣,坐在卧室门旁的单人沙发上。
他一只手支着下颌,一只手翻看光脑,低垂的眉眼依然英俊深邃,姿态也依然如他们初遇时从容。
……从容到像是跟他一身的斑斑驳驳、跟满地的狼藉全都无关似的。
林诺半撑着身体,足足看了他一分钟。
往事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安抚幼童的银发少年,驾驶舱里的温声教导,南境风暴里的初吻,生日当晚毫无预兆的易感期,深夜的憔悴徘徊……
但他依然不知道坐在床尾的男人是谁。
他是谁?
长着跟恺撒·卡厄西斯一模一样的脸,拥有跟联邦最伟大的机甲英雄一模一样的声线,就连发色的银白程度都分毫不差。
但林诺仔仔细细审视着他,就像审视着一个披着人皮的外星怪物,只觉得体内深处的某个地方,一层层泛出战栗来。
“看够了吗?”
恺撒又翻完一面光屏,才微微勾唇,将光脑熄灭。
他站起身,去床边给林诺倒一杯水。
第一杯水被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