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以九宾之礼,于良辰吉日在咸阳宫召使者觐见。
九宾之礼,殿内依次排列九位礼官,高声呼唤,上下传颂,是列国外交上最为隆重的礼节。
源自周天子,礼崩乐坏后传至战国已经大大简化。
但对觐见的使者以及背后的国家象征的意义是极大地看重。
一是宣示秦国国力。
二来自然是邦交迷惑手段,对其他窥伺的国家,表达秦国对和列国积极结盟的讯息。
觐见前三日。
咸阳街道已经开始扫水扫道,待在骊山大营的李信小将军更是调遣了一列无比精锐强壮的死士来此专为护卫秦王,更为了展示秦军风貌。
王府里。
李信下了马,甩着赤金环鞭,摆着大黑斗篷,踏着软靴轰轰烈烈地走进了后院马廊。
王奔少将军正在细心梳理心爱的红鬃烈马,依偎的如亲兄弟一般,乍然被李信这个八尺糙汉一巴掌捅过来,差点掀翻在地,“嗯哼,李兄!”
见到来人眼中闪过惊喜,他又拧着眉头捂着胸口道,“好痛耶!我要是个女子,早被你锤扁了。”
“你是个女人么?”
李信给了他一个充满汗臭味的拥抱,又上下打量他,“又壮了,大了,心里都开始想女人了!”
王贲脸红脖子粗反驳道:“什么想女人,胡说!”转身拿着刷子刷他的红马,那马的鬓毛被刷得油光水亮,马嘴发出嘶鸣,似乎颇为享受。
洗刷完了后。
王贲左手叉腰举着个长刷打量了一番,回头就见李信拿起仆人递的陶罐,咕咚咕咚地喝水,长鲸吸水一般。
王贲道,“你不是有要职在身?亵渎值守你也不把遭人弹劾。”
“什么亵渎值守。”李信又抓着羊肉,大吃大嚼道,“老蛮牛拉完也要歇歇罢,何况我这是看我兄弟,又不耽误事,有什么不可。”
王贲不说话了。
他拍了拍衣袖坐在他旁边道:“这次君上觐见燕国使臣,咸阳百姓列国驻驿使臣,还有若干探子都看着,咸阳街坊可热闹了,李兄,你既得空,又不要打仗,咱一起去看看?”
李信口中咀嚼,肉气喷发。
一时间没回话。
又猛然被王贲这个大块头一撞,同样是不知道轻重的糙老爷们,口中肉掐住嗓子眼,他眼球凸出,噎得够呛,脖颈后仰朝前,霹雳间拿腿踹向王贲下路,岂料小兔崽子流得跟个烟一样,起跳越栏杆一气呵成。
李信只得噎着嗓子骂:“呜呜!”给老子等着!
王崽子回头朝他笑,马尾绸带飘荡,意气风发,“这里有啥子好吃的,走啊李兄,去街上请你喝酒,!”
咸阳城的确热闹。
忽略王贲和李信这两个小将军相互掐架掐得一紫一青的两张俊脸的话。
店小二上菜的时候,拧着眉头上完,下去的时候又捂着自己一张脸。
娘的。
这两个大块头究竟摔哪个坑里了,看着都脸疼。
三楼视野开阔。
能够将两条吞吐财富的街道收在眼底。
李信从骊山大老远的赶过来,属实饿坏了,也顾不上揍人,上什么囫囵吃什么,王贲屈腿而坐,优越的下颌角挺直的鼻梁,那一身喷薄的少年气息,引得周围人齐齐打量他。
对楼的二楼下。
有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在弹着秦筝,异于秦人的泼辣,她口中轻落的是吴侬软语,袅袅升浮在周遭,像是吐出一缕缕的凌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