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舒岁安听着院里头的晨钟响起,慢慢的睁开眼睛。
披了件袄子,缩着身子搓了下手,下榻推开窗子,朝下看去,只见佣人们匆匆忙忙的端着各色菜肴往前堂走去。
她看了会子,房门适时传来了笃笃的敲响。
舒岁安此时还未来得及洗漱,只能快速的理了理凌乱的长发,用帕子轻掩着口角,方才去开门。
来人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看着年岁也有些大。愣神三秒,她心中了然,应是周婉凝身旁随行来西南伺候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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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姑娘速速收拾自己,夫人有请。”
老佣人传完话便走了,舒岁安稍稍打量了下她,面上暂时看不出什么,她浅浅的应了一声是,送走了来人。
打开衣橱,新春将至。她着实不好再着太过于素色的衣裳,再者第一次见名义上的养母,也不能过于随意,对着镜子摆弄了好几套衣服。
易衔辞命人给她置办了好些行头,都是昂贵的料子按着她的身量做的,一年四季都做好的,款式新颖多样,就算是365天换着穿,都是穿不完。
但她一直放着也没穿过,今日倒也合适。
舒岁安在里头挑了一套浅紫色交短袄织金配马面裙,今个还花了心思把头发盘了起来,耳鬓上别了一枚同色的珠花坠在耳后,那流苏珠花走起来还会轻微晃动,看了就知道别致大方。
赶往前堂时,易头衔一家三口早已在里头久候。
隔着珠帘,侧厅桌上佣人们还在忙着布菜,厅堂里只有餐具触碰的叮当响。
舒岁安朝座在高堂上的二人轻轻的鞠了一礼,但迟迟未有人开口说请起身,她也不敢自个做主抬头。
往日里易衔辞从不拘着她,且这段时日她也在自己院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以为是不用这般规矩,想来只是因为女主人不在,也没设这么多条条框框。
所幸从前她在家时也是学过礼仪,奚娟专门请了礼仪老师前来家中授课。只是在舒家,她的父亲从未要求她正式行礼,为此逢年过节也免了这些俗礼。用舒父的话来说,在家里头不必拘束自己,随心即可。
闻说周婉凝是个注重传统的人,现在舒岁安也见识到了。
今早见到的老佣人,端着两盏茶递给了她,她缓缓抬头双手接过。先是递给了首位的易衔辞,易衔辞不含糊的接过了,随意的接过后轻抿了一口,说了声免礼。
来到周婉凝跟前,舒岁安嘴角勾笑微微欠身,双手恭敬的奉茶。
礼仪姿态做足,挑不出一丝毛病。
只是主座上的人迟迟不接茶盏,舒岁安也不敢动,手举在半空都有些颤。
“这就是岁安吧,年岁看着还小,今年何许?”
舒岁安低头咬唇轻掩痛苦,茶盏的杯壁薄,茶水滚烫是刚刚沏好的,手臂酸痛之余,指尖处隐隐传来刺痛。
“过了年,不久就十五了。”
周婉凝轻笑了声,换了个姿势靠在座上,伸手慵懒地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起来回话吧。”
舒岁安稍稍舒了一口气,手放下时指尖贴着裙子摩挲了一下:“谢谢婉姨。”
她转身时看了下易洵之的方向,人肯定是矜贵无比的,只不过他的视线落在手边的茶盏,并未与她有任何互动。
她低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此时易衔辞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他缓缓起身:“不早了,用膳吧”
佣人们布好菜肴退到一旁,桌上的早膳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放在寻常人家够吃好几日了。
舒岁安见上座二位长辈起筷,她也拾起筷子,但只挑自己跟前的糕食,慢慢的食着。
易衔辞见状,抬手喊来身旁伺候的人给舒岁安夹其他吃食。
舒岁安立即起身朝易衔辞欠身致谢,让周婉凝有些许不满,自个亲生儿子也没这种待遇,倒是便宜旁人生的。
只是舒岁安确确实实瘦的可怜,易衔辞既已收养了她,自是不能亏待于她,一顿饭下来遣人给她布菜好几次,舒岁安也礼仪周到,谢了好几次。
她倒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让原先不满的周婉凝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