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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桃脸颊上的绯色还未褪去,又听闻人青梧对罗红说:“这小丫头看着弱不禁风,却实在机灵得很,镇南关破后,她一路躲开西凉狼兵的搜查,千里单骑回长安报信——我这一路上遇着几波刺客,她也不见惊慌,倒是见了你,跟鹌鹑见了鹰似的,你说好不好玩儿?”
罗红倒是听得饶有兴致,偏过头挑眉看向沈桃,但只能看到侧脸。
沈桃脖颈间的红晕又加深了些,漫到了耳垂。
“小桃别怕,”闻人青梧见沈桃有些不自在,宽慰道,“红姐乃女中豪杰,行事风格一贯如此,并非地痞流氓之辈,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吶。”
“我去你的!”罗红一鞭子抽在盗骊的后臀上,惊得盗骊向前加速飞奔,罗红冲前方的背影喊道,“闭上您的金嘴吧!”
赤骥喷出一口气,似乎十分鄙夷罗红的行径。
颠簸的马背上,沈桃暗自缓了几口气,感觉方才如同鼓擂的心跳缓下来些许,才扭头轻声道:“罗前辈,我也曾听侯夫人讲起过您,当真是久仰大名了。”
“故人不再,过往不提也罢,如今我不过是个山野村医,当不起你这句久仰,”罗红说话间胸腔震动,弄得沈桃后背有些痒。
罗红却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兀自从腰间解下酒囊抿了两口,眯起眼睛眺望远方,嗓子里低低地吟唱了起来。
“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罗红温沉的歌声在辽阔的苍茫中随风散去,形成一种怪异的苍凉之感。
。。。。。。
三人在夜幕降临前,寻了家驿站落脚。
然而却见本该有人值守的驿站,此刻大门前竟空无一人,呼之不应。
闻人青梧眼色微沉,手放于腰间,握住清雨流霜剑的剑柄,同时眼神示意沈桃和罗红谨慎,自己则率先上前缓缓推开了门。
木门并未上锁,发出吱呀声响。
夕阳还剩一抹余晖挂在天边,夜幕也从另一端爬了上来,昼夜相撞,汇合形成瑰丽的天青色。
而在这天青色下,官设驿站内,却凌乱横陈了满地的尸身。
地面铺满干涸的锈色血迹,让人仿佛瞧见了长安围困时的天空。
大部分尸身已然腐烂,算时间大概是西凉狼兵进犯时被屠、而后又被丢弃在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