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消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是此刻的沈钧已经不再做些什么。但也阻挡不了他每日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疼痛感不约而同地从身子的角落涌了上来,关键时刻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
两人身上紧贴的那一刻,温暖自外蔓延在心底。江逸之拥他入怀,指尖撩拨着他杂乱的发丝,“怎么回事?自从入冬以来你的病愈发严重了。也不知道太医署的那群废物干什么吃的!!”
沈消贪恋地依偎在他怀里,“咳咳!与他们无关,大抵是我真的命数到此了。”
江逸之道:“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
见他不搭话,江逸之缓缓低下了头,在一阵纠结扭捏中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是我连累了你,是我的错。让你夹杂其中左右为难……”
沈消拂过他紧蹙的眉头,“这不是你的错,或许……即便没有你事情终究还是会走到这个地步。又或者是在很早以前我、我就成为了沈钧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先下手为强,而我却傻傻的以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一时间,殿内安静得可怕。
沈消知晓他这是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入非非。于是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我看外面的风雪不减,其实没有必要冒着寒来见我。”
江逸之道:“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便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夜是除夕,我想了好久,偌大一个皇城,似乎我无处可去,也只有这里能让我心安。”
沈消硬生生从满是病态的脸上扯出一抹笑,“能想到我便好,我记得我以前就曾说过,你我是同道中人,早晚会汇聚到一起,当时你还不信。”
“可是……”
沈消见状一把握住他的手,“我们不想这些了好不好?”
“可是……”江逸之倒是心有余悸,心结在身。“可是,我本以为我能做的很好,结果……果然他那句话说的很对,我永远比不上沈姜次。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他,他可以这么轻松不竭余力地放手一搏。他身边有那么多朋友,伙伴,甚至连沈钧都对他一再纵容。而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剑术、计谋,才情,还是其他都比我要强。我就像是一辈子生活在他阴影之下的老鼠,我、我!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我却怎么也做不到。明明我也不差,明明、我……可我为什么一辈子都如个提线木偶一般,被沈钧狠狠地禁锢着双手,双脚,到最后什么也留不住……”
“为什么,我什么也留不住……”
“我也想要自由……为什么我却做不到……”
沈消一把将他揽入怀中,“这不是你的错,在这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何必要拘泥于这些事情。再说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问:“会吗?”
他答:“会的。”
第234章
寒风在这个夜深风露中的时候,终于还是袭卷了整座城。这座宫殿大门紧闭着,守在外面的人依旧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殿内,烛光燃着,木窗大开着,时不时还会有不慎入户的雪酥落在台前,脚边。
沈姜次就这么站在窗边,任由寒风将自己身体上的疲倦带走,留下的全是过分的清醒。可是时间一长,寒意伴随着咳嗽声传遍整座宫殿。
负责侍奉他的侍从,也在这个时候拿着厚重的大氅出现在身侧,“公子,夜黑风大,公子的身子尚未痊愈,太医叮嘱了要好好修养,这冬日里最是见不得风。”
沈姜次摆了摆手,烛光之下难掩病态,“倒也不差这一会儿。”
“公子,还是要多加注意。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话音落,侍从便已经将大氅披在他身上。
沈姜次没搭上他的话语,视线被窗外的一抹昏色吸引,“我记得这个时辰宫宴应该快要散了吧,想必众大臣此刻也在回府的路上了。”
侍从看了一眼天色,“只是可惜因着今年宫中琐事繁多,陛下主上都借口未曾出席宫宴,整个皇宫放眼望去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沈姜次不以为意,“这里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嘛……”
话音落,周遭只剩下风吹枝丫沙沙作响的声音,窗外悬挂在高处的烛光也在此刻暗了两分。风好像更大了,雪也是如此。
沈姜次直到彻底被寒风浸染才转了身,随着嘎吱木窗落下,寒凉得以阻挡,暖意足以困于殿内。侍从缓缓转过身来,沈姜次的视线也在此刻落在他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属下贱籍,恐污公子尊耳。”
沈姜次一笑而过,转眼间为他沏茶,“你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过分为难你。坐吧,这里没有什么外人。”
“是。”侍从说道。
沈姜次看了他一眼,顺势将茶水推到他面前,“这里到底是简陋,还请你不要见怪。”
“公、公子,这真是折煞我了……”侍从满脸惶恐,握着茶盏的手不停地颤抖。
沈姜次道:“我说了,这路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礼。而我呢,也只是想借此和你聊一聊,在这里关了这么久,被人蒙住了双眼,扣住了手脚,被关在这冰冷的殿宇里,倒是愈发向往外面的天空了。”
“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就是……公子……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
见状,沈姜次下意识的环视四周,直到看见门窗之上那一抹黑影,他顿时心领神会,笑着扶他起来,“都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坐!”
侍从缓缓坐下,沈姜次则是借着倒茶的机会,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低声问道:“我想知道现在的局势,这盘棋局到底走到哪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