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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钧闷声点了点头。
随着嘎吱一声身后的殿门关上,整个殿内彻底沦为黑暗的统治,沈姜次虽然不曾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也隐约感觉到沈钧的目光应该在他身上停留。至于那是什么情感,他已经不想揣测了。
身侧的江逸之缓缓起身,熟练的从衣袖中拿出火折子,凭借着记忆点燃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随即慢步上前,点燃了靠近沈钧的烛光,也是这殿内的第二盏烛火。
烛火虽然不多,但足够让他们看清彼此。沈姜次抬眸之际,甚至有些恍惚。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似乎也是这样,那时的沈姜次是个不怕死的,如今兜兜转转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幼时的沈姜次和那个沈钧再一次见面了,却不如不见。
沈姜次怔在原地,任由为数不多的风吹拂着他的衣衫,也不曾说些什么。
还是沈钧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切,他略带薄凉的轻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倒是一点也没变,和幼时一样,都是个倔脾气。”
话音落,沈姜次依旧没有答话。
沈钧似乎有些生气了,“出了一趟门,连规矩都不懂了?在外数月,就学了这些?”
沈姜次依旧不搭话。
沈钧倒是没了耐心,正要大发雷霆之际。身侧站着的江逸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那已经伸出去的手,都完整无虞的落在他眼中。沈钧顾忌着,终究是些许按耐怒气,迈步走到他身边之际还不忘了说教,“我知你怨我,可不论如何,我依旧是你的师父,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师徒再见,就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跟在谢砚身边这么久,回来到真的是什么懂不懂了,还真是我的好徒弟。”
沈姜次一脸不服气的盯着他,如今在这份局势之下,他与沈钧彻底明牌。所幸谢砚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将这个弱点彻底暴露,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沈钧上下打量着,随着目光下移间,也落在他那藏匿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背上。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腕。
沈姜次下意识的挣扎,换来的却是严词警告,“别动!”
沈姜次不曾听话,挣扎的动作更甚。
沈钧的声音再次传来,抓着他手腕的手更甚,“你是我教出来的,还想在我手里翻了天不成!”
沈姜次闻言,索性不再挣扎,目光顺势看去,只见沈钧正在帮他搭脉。松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话语声再次传来,“恢复的倒是不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沈姜次再次挣扎,这次沈钧倒松了手。
“沈姜次你一直是个聪明人,我本以为你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你真是让我失望了。和谢砚不清不楚,自甘下贱”沈钧喋喋不休的说道。
沈姜次活动着手腕的同时,也不忘了冷笑着反驳道:“究竟是让你和谢砚的不清不楚失望了,还是我脱离你的掌控让你失望了,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得好!”沈钧满意的点了点头,掌声接踵而至。“还有什么话如今都一并说了吧!省的以后我们师徒算起账来,不清不白的。”
沈姜次侧过头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好!很好!落成,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沈钧说着眼底的狠辣不言而喻,而沈姜次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师父,恳请师父息怒。”眼看下一刻整个殿内就要被杀戮弥漫,血腥将至之际,江逸之快步上前,挡在两人面前。“落成,快给师父赔罪。”
可沈姜次铁了心,任凭他再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沈钧见状又是一阵讽刺,“你看看他,死到临头,不知悔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骨头倒是越来越硬了。”
江逸之还在帮助沈姜次寻得一线生机,不断回头劝说着沈姜次,“落成,快给师父赔罪,快呀!”
沈姜次这次是绝对不会服软的,他嘴角上扬,低垂的眼眸全是阴冷,他笑着:“认错?我何错之有,我不想成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不想活在尔虞我诈的阴谋里,我想自由自在的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沈钧:“你如今倒是不装了!”
“装?你以为我们想装下去吗?你以为我们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吗?是谁把我们弄成这个样子?”沈姜次今天就抱着不吐不快和视死如归的架势,不断控诉着这么多年藏匿在心底深处的话语。“就因为你的一朝落败,就因为你沈钧的一己之私,我们便都失去了自由,成为你的一颗棋子。好!可这样还不够,你还要让我们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胆,看着我们自相残杀,好!这些都抛掉,如今呢!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如今的你为了赢不择手段,把整个东濮搅和的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什么报仇,不过是你用来争权夺利的一个借口!!”
半晌,整个殿内安静的可怕。
江逸之的心更是瞬间像是被人握在手中,慌张不已。偌大的汗珠不断从头顶滑落,目光不断从沈钧和沈姜次两人身上掠过。
沈钧也在这时开了口,“跪下!”
江逸之夹杂在两人中间似乎还想着劝和,“师父,落成……”
对此,沈钧给的理由似乎也名正言顺,“我是你师父,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于情于理,我都当得起。”
沈姜次不带丝毫怯懦的迎上他的目光,“哼!如今的我能明白是非,孰对孰错心中一目了然,师父?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你我之间的师徒情分就应该断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