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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沈姜次倒是毫不畏惧的直面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的寒气接踵而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不想说些什么。”顾绥一笑而过缓缓起身,脚步在大帐中徘徊,“我曾听坊间传言,说你永安王殿下是最像昔日的沈钧,一时间好奇罢了。以前倒是不相信,如今仔仔细细看下来倒的确相像,不愧是师徒两人都是一样的讨厌,心怀不轨,而后痴心妄想!”
沈姜次的声音弱了几分,“其实我们并不相像。”
“怎么不相像,难道不是一样的讨人厌吗?你们沈氏皇族的事情我不想管,也不屑于管,但如今沈钧丧心病狂,以活人之身炼为药人,把他们弄成似妖非妖,将所到之处整的乌烟瘴气。当然,你沈姜次又是什么好人吗?男子之事,为了权势甘愿屈居人下,自我作贱。”顾绥猛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拿出防身的匕首,恶狠狠地朝他刺去。但终究是没有下得去手,剑锋在他眼睛一指的距离停下,透过他的瞳孔甚至能看到自己那狠辣的眼眸。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该死,你更该死。”
偌大的汗珠不断从沈姜次到的头顶滑落,他以同样的姿态回看着他,“动手呀!杀了我!!”
顾绥攥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匕首也近了些许,“你以为我不敢吗?如今天高皇帝远的,这大帐周围又都全是我的人,我就算是在这里杀了你。消息也不会传到陛下耳朵里。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东濮大军,我大可将一切彻底推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身上。”
沈姜次的睫毛上下煽动着,嘴角顺势扬起一抹笑容。“想法倒是不错,可惜了我与沈钧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怨,他也不会杀我!他不舍得,也不会。至于你?你说呢?”
顾绥闻言,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几分,“殿下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是吗?顾将军若是真的想要杀我,又何必这般兜兜转转,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可派人将我截杀在路上,而不是在此与我这般聊闲。若是真因为如此,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将军岂不是自找麻烦。将军厮杀于前线,排兵布阵,方堪为一军主帅,这点道理自然不用在下提醒。”沈姜次振振有词地回答道。
顾绥彻底松开他,任由他的身子跌落在地。“你倒是不让我失望。”
沈姜次笑着说:“在下一向不让任何人失望。”
“既然这样那就最好。”顾绥说着,将匕首扔在地上。
沈姜次盯着那匕首,道了句谢,“多谢。”
顾绥虽然这般行径了,但面上对沈姜次的厌恶并没有因此消散,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沈姜次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想的却是既然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若是不因此做些什么,岂不是彻底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一边解着捆绑自己双手的麻绳,一边说道:“听说,当初前太子受伤坠湖是将军救了他……”
故人已去,有些名字也没有必要再度提起。
顾绥猛然回头,那按捺下去的情绪瞬间升起,就像是被人一瞬间踩到了尾巴。“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只是好奇,在这场阴谋算计中,是否有些东西早已超出了当初的预期?”沈姜次说着。
顾绥的身子微微一怔,连带着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脑中更是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些他们之间的过往。可当一切冷静下来后,他还是说道:“没有!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干些什么,我是北襄的将军,我记得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我不会让将士们失望,也不会让陛下失望,更不会忘了我顾家的家训,不会发生!一定不会发生!!”
沈姜次心知肚明,但还是问道:“当初在慕凉城中,他因何逃离……”
“够了!”顾绥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更是毫不客气的戳向他的痛处,“沈姜次,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轻易而举就能背叛,舍弃自己原有的东西。你我不会是一路人,而我和他也不会是一路人。沈姜次我不管你心底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又因何再度抛弃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但请你现在收起你那所谓的好奇心,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猜想我心底所想。你若是再这样,那就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时间,整个大帐安静的可怕。烛影摇曳间,就连帐外的风声都彻底凝固。
顾绥从大帐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微亮,云层配合着展露一丝光亮。迎面而来的寒风撞向他的时候,顾绥只觉得整个人身上的疲惫瞬间被卸下。
下属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将军,东濮派了人夜袭军营,业已经被我们的人拿下。属下特意来请示将军该如何处置?”
顾绥长叹一口气,拂了拂手,“还真是麻烦,既然这样那就按照规矩办吧!”
“是。”
“另外……”顾绥顿住了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帐,“另外把人放了,看守在帐外的人也都撤了。”
下属甚至怀疑自己未曾听清楚,“啊?”
对此顾绥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有用。”
“是。”
转眼间,寒风肃起吹动着附着在地面的尘土。树木被扰的张牙舞爪,杂乱中隐约可见那坐在战马之上的将军,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身后是严阵以待的士兵,仔细看那长枪、铠甲之上还晕染着点点血迹。仿佛下一刻血腥就要冲破头顶乌云的束缚,彻底的降落人间。
而此时敌人还在叫嚣着,“这不才些许时辰不见将军,就这么迫不及待?看来昨日一战对于将军而言,也不过尔尔,那既然如此就需要怪罪在下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