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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的红光亮了一个通宵,随后医生走出,面色虽疲惫,但极度紧绷的身体却在看到门口的人影时顷刻放松,他笑着说:“抢救回来了。”
严无生点点头没说什么,他交完医药费,身无分文地走出医院,没有选择回家睡一觉,而是去了学校。
不过三节课不到的时间,他就收到了自医院发来的关于奶奶的死亡通知。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翻越高墙,离开了校园。
他赶到医院见了老人最后一面。火苗熄灭,油尽灯枯,老人一夜瘦了好多,双颊往里深深塌陷,像是骷髅上只挂了层皱巴巴的皮,十分可怖。
在严无生的眼中,奶奶透明地灵魂缓缓从体内剥离,她脸上挂着慈祥而释然的微笑,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化成点点流光,了无牵挂地离去了。
那一刻,他忽然记起小时候,那个神棍老者对他说的话:亲缘浅薄,命中无子。
两岁时失去父母,不受唯一的亲人待见,确实是……亲缘浅薄。
他不记得两岁之前,自己有没有从父母身上体验过温暖,但他从玫姐那儿感受到过,大概类似母爱的东西,但那无法替代,也无可替代。
他透支着一点治愈,代偿伤痕累累的童年、少年时期。
他可笑的坚持以惨淡收尾。
光亮烧尽了……严无生想,他自由了。
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哪里也不属于他。
游子无家可归。
死劫,无解。
“严无生。”
那声音穿越无尽黑夜,穿透漫长的时光,梦境归拢现实,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就站在不远处,挺拔的身形,脸上表情寡淡,那双有如皓月当空的眼眸,那么明亮,那么直白。
破碎的梦境被一块块拾起,一点点拼接、重组。
小雪、小公子、师尊、男朋友……
大量记忆如潮涌冲刷,累积的情绪漫上心口,他想像个毛头小子般,不管不顾冲上去,他想去触碰他。
但他怕那是将死的幻影。
即使对方脚边的影子那么清晰。
心口饱胀得发疼,他久久伫立原地,不敢碰上去。
怕是真的。
也怕是假的。
梦中人光风霁月,君如雪月,流光皎洁。而他是遍体鳞伤的困兽,淬了毒的獠牙会扎穿敌人,也会扎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