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默默看手。
比起自己说,他更想听他说话。
自己来说也可以吧,但是白浮清的问题,他都答不上来,或者没法回答。
他不会对顾问的提问生气,除非他想赶走他。
“为了保持咨询师的独立性和客观性,完整地反映出来访者的状态;避免利益冲突和角色混淆,损害咨询效果,对来访者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咨访双方有必要遵守原则,按规办事。”
沈琛好笑:
“有什么利益冲突?在这里聊几句天能有什么利益冲突?有什么可以混淆的?我是你的甲方,你是我自己请的,不用管什么规则,按我的来就好。干嘛绷得那么紧呢?”
“阿琛…我现在说你可能还不太理解——资访关系是不对等的,尤其是在互相真诚的面谈中。”
“来访通常会对咨询师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处于弱势位置,这种情况下咨询师很容易利于便利实行控制。这并非完全因为咨询师本身的力量或某种特质,而是位于这个结构的上方——好比如站在水流高处,如果要下毒,依河而生的中下游难以避免。”
“……”
“阿琛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沈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喜欢而已,怎么被说得这么复杂,还下毒,搞笑吧。
“咨询师应当是一张白纸,一面干净的屏幕,任来访者书写、反射来访者的状态——以往的生活方式、人际关系模式、童年幼年的经历、创伤事件,等等。”
沈琛在瞧白浮清的手,笔夹在他指间。
他突然想做那支笔,简简单单地呆在他指间就好,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不需要忍耐。
“多重关系会让彼此变得混乱,即看不到问题,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会加重问题,加固问题。”
“成功的咨询,应当是来访者最终与咨询师和平分离。”
分离,他最讨厌分离了,他受够了分离了。
像是字幕上的“●年过去了……”
这么快就过去了吗?每年每天都每秒都要有多煎熬。
思念、困惑、彷徨……如果自己也能在难过时加速时间就好了。
“或许最初会不舍,挣扎,但理想化后的咨询师的形象已经进入了心里,会在今后的人生中一同前行。”
沉默许久。
沈琛突然听到自己开口:“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阿琛,不需要现在就立刻明白和接受,我们有很多时间去调整和探索。”
“如果我一直交钱,一直雇佣,你想走也没办法走吧。”
“我的任务是为你提供专业帮助和支持,目的是你能够独立应对生活中的挑战。如果持续时间长到……它起了反效果,那就应该结束它,防止来访对咨询有习惯性依赖。”
沈琛笑了两声。
本来就对它没有依赖,如果不是白浮清,如果不是团队担心,他根本不会浪费时间见不相关的人。不过是真的很想跟白浮清聊聊罢了。
“我们会平稳地度过那个过渡期,我想现在还很久,你不用担心。”
“……”
他又说这种话了,他就这么巴望自己走吗?沈琛不明白,明明自己能给很多钱,但是他还是能潇潇洒洒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