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清楚,“淮河水灾案”已是罪证确凿,由不得他们抵赖,若是继续死撑,只会遭受皮肉之苦,更何况他们还有赵俊臣的暗中照拂,即使定了罪,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贬官流放的惩罚!
所以,在审案过程中,面对三位主审官的审问,他们只是稍稍犹豫后,就在“杖刑”的威胁下供认不讳了。
然而,若是再牵扯出别的案子,他们的罪行只会越来越大,到了那时候连赵俊臣也要受到牵连,更别说是暗中照拂他们了!
如此一来,吕顺德等人自然有所反弹!
吕顺德当先出列,指责道:“你们身为主审官,又是朝廷大员,岂能食言而肥?刚才明明已是说了只要我等画押认罪,这次的案件也就算是完结了,怎么如今又出尔反尔?更何况,这次的淮河水灾案,确实是我们的初犯,除此之外我们也再没有其他罪行,你们问也没用!大不了我们受一顿皮肉之苦,总好过受你们冤枉!”
随着吕顺德的指责,他周围的一众工、户两部官员,亦是纷纷呼应。
闫鹏飞冷笑一声,说道:“本官身为朝廷大员,又岂会说话不算话?淮河水灾的案子如今的确是完结了,但本官现在问的是其他的案子!”
“你有何凭证,说我们还犯有其他的罪行?这般无中生有,我们不服!”这一次抗议的,却是一位工部的员外郎。
闫鹏飞身为刑部侍郎,办案经验丰富,这个时候应该从哪里下手,自然清楚!
只见闫鹏飞面无表情,只是拿出了吕顺德等人的供词,看了两眼后,缓缓说道:“凭证?审案的时候,总是拔起萝卜连着泥,事到如今这般地步,你们真以为本官会找不到凭证?”
说到这里,闫鹏飞的笑容更冷,挥了挥手中的供词,继续说道:“按照你们的这份供词,在去年的淮河水灾案中,共贪墨了朝廷八万七千两白银,也就是说,每个人只是分了三千到五千两银子不等。然而,依本官猜测,各位的家财,恐怕绝不仅仅只是多了三五千两这么简单吧?”
另一边,刘诠安也笑眯眯的说道:“如今,我等身为本案的主审官,又在各位已是认罪的情况下,有权查抄各位的家产、并追回被贪墨的赃银,所以各位的家产究竟有多少,只要我们有心,很快就能查清楚了,到了那个时候,各位家中大量来历不明的银子,就是我们三人继续查案的凭证!然而,我们三人与各位毕竟是同僚一场,却是不忍心在各位落难的时候,再去惊扰各位的家人啊!”
听到闫鹏飞与刘诠安的话后,吕顺德等人的面色不由又是一变。
而刘诠安则接着说道:“不过,若是各位能坦白交代自己的其余罪行,那么我们也就不必再兴师动众的去查抄各位的家产,到时候只要把贪赃的数目查清楚了,再让各位往家里传个口信,把赃银交出来也就行了,也能让各位的家人少了一番惊扰。否则,去抄家的衙役们粗手粗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各位在这个时候还想要硬顶,却也要先为家里人着想想啊。”
闫鹏飞突然不怀好意的一笑,冲着户部的一位郎中,表情看似关怀实则阴狠,阴森森的说道:“是啊,尤其是户部郎中张大人,听说你府中连生了三个女儿之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儿子,正在襁褓之中,若是在抄家的时候,家里人心慌意乱之下,把你的小儿子摔了一下,那你可就要绝后了!”
本来,大理寺少卿秦怀远已是打定了主意不再说话,但听到闫鹏飞如此明显的威胁,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低声道:“闫侍郎,我等是陛下钦定的主审官,还望慎言慎行。”
对于秦怀远,闫鹏飞很是客气,展颜一笑后,说道:“本官随口一说罢了,秦少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闫鹏飞虽然表示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但吕顺德等人却不敢真信。
事到如今,他们已是被闫鹏飞、刘诠安二人逼到了墙角,却再也没了抵赖的资本!
…………
利刃悬于颈,却不知何时落下,这时候的利刃往往才是最有威胁、并最让人害怕的。
若是利刃真的落下,正所谓“早死早安心”,却反倒不用那么担心受怕了。
人们在失去所有之后,只会“破罐子破摔”,但若是在还尚未失去的时候,却只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全。
如今,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正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来逼迫吕顺德等人坦白交代!
——我可以向你们用刑,我也可以查抄你们的家产,我甚至还可以在抄家的时候动些手脚让你们的家人受到伤害!
这些手段我随时都可以用,但我还不打算用它们,一切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如此的手段之下,吕顺德等人或是为了保全家人、或是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已是再无抵抗之力,在闫鹏飞与刘诠安的追问下,把各自的原本还打算隐瞒的其余罪行,也大都供了出来!
其中,有不少罪行,在闫鹏飞的提示与暗示下,终于还是与赵俊臣牵扯上了关系!
如此一来,闫鹏飞与刘诠安的最终目的,也终于实现了!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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