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很有可能,只会给旁人和自己,都带来痛楚罢了。
她蜷着腿躺在帐内,闭着眼却不曾真儿个睡着,心头一点点煎熬着,血肉被勺子刮走了,只余下最本真的那颗心在脉脉跳动。
她真的做对了么?
很多事,陛下都不会说,故而她也不懂得,皇帝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
他年少时便孤傲不可一世,而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停顿,故而他只会向前走,即便心口鲜血淋漓千疮百孔,也只会迎着朔风向前,面色平淡的负隅独行。
这是为皇者的宿命,所为所行,皆不与心相衬。
即便是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能使他哪怕有一日,放弃朝政和国事。
但郁暖偶尔,也只想让他轻松一些,不必总是操心那么多。她也想哄他开心,为他解乏。
而不是,一味的烦扰他。
但梦境却那么真实,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实在无法解释。
她更不甘愿被他彻底禁锢掌控,而他对于很多事的表现,也太过平淡,或许内心是有看法的,却让郁暖觉得大多数事情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
她也隐秘的想要……让戚皇低头,让他认输。
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矛盾,可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并不多聪明,也并不果决,更算不得善良美好。
她只想过平淡悠闲的日子,撂开所有的烦恼,一切悲伤都不用经心,和自己爱的人饮月对酌,闲聊家事。
但却没有任何法子。
身边只剩下阿花妹妹,小小的一团窝在襁褓里头睡得香甜,颊边是一团淡淡的红晕。
郁暖亲吻了女儿的小脸,对着雨中的黑夜慢慢独酌,静静的厘清思绪。
她越吃酒,便越发清明起来。
郁暖一边想着,边有些醉醺醺的打开长窗,外头的寒雨下得很大,有风混乱的挂过她的长发,而她的衣袖在风中鼓鼓飘起,些微的雨露撒上她的鼻尖和眼睫,郁暖清醒了很多,慢慢睁开眼。
心中一片了然。
她或许做不到抵抗他。
但她却能缩进自己的蜗牛壳里,哪儿也不去呀。
无论是征服他的欲望,还是摆脱噩梦的决心。
这些都使得她必须沉稳下来,在这个地方稍稍休憩一番。看清他,也看清自己。
隔日郁暖从床上起身,边梳洗边叫来奶母,对着铜镜看自己的长发慢慢堆叠,柔声问着有关阿花妹妹的事体,譬如睡得香不香甜,昨夜醒了几趟,进了多少奶。
更多的她也没问。
这样的人家,就连公主排泄的东西都要保存好,再一趟趟交给大夫分辨情况,郁暖全然无须担忧,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操心,可她却忍不住要亲自问过一些的。
用了早膳,郁暖没去阿花妹妹的屋子逗她,只是找来了周来运,吩咐他把没整理的物件皆规整好。
其余的早就整理好了,只那些古董名画,还有各色金银珠宝,皆是江南官员和富户孝敬陛下的,倒不存旁的想头,有些甚至只是认为,能把礼送到皇帝手头,也是件荣幸的事体。
除了些书籍和值得参考的古卷,皇帝全都给了郁暖,眼皮都没掀一下,不说看不上,瞧都没瞧。
倒是郁暖还拿着一长串单子,坐在他书房的榻上,跪着爬在窗棱上一页页好奇的翻看。
翻了半页她没怎么看懂,一样东西的名称都有十几个字儿。她有点懵,接着也丢在一旁了。
如果非要给她,就拿去给阿花妹妹当嫁妆好啦,故而原先也不曾动过分毫。
可是现下不同,她忽然想在江南住的久一些。
周来运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长相干净普通些,也并不常路面,但的的确确是余姚山庄的管事,一应的会客和每日采买以及奴仆的择选,还有更多主子不关心的事体,皆是他作的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