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坐在紫节身边,左手伸进紫节的被子里,紧紧握着她的手,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不住摩挲着手腕上那根与金线一起缠绕编织的红绳,默念着陆双昂的名字。
一直到天边终于出现晨曦,纯懿才疲惫起身,小心关上窗户,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第二日,坤宁宫的女使们早早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按时候在纯懿屋外。可奇怪的是,不仅是直到早上才勉强浅睡了一会儿的纯懿,就连安睡了一整晚的紫节,都没能按时醒来。
女使们觉得奇怪,知道纯懿每日要去取药,不敢耽搁,等了一会儿后还是悄悄进屋,先去喊醒了紫节。
紫节赶到纯懿的床边服侍她起身,一脸懊恼:“是奴的错。昨夜本来还在守着帝姬的,可不知道怎么地,两个眼皮就黏在了一起,拼命努力也睁不开,最后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吹了一晚的风又没睡好的纯懿脸色有些苍白,没说什么,只在出门前叮嘱道:“窗子好像坏了,找人去修一修。”
她捧着暖炉,披着厚厚的缝着绒毛的大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仍是觉得冷。可延陵宗隐仍旧只穿着一身单棉的袍子,裤管随着瑟瑟寒风激烈摇动着,勾勒出他修长笔直的两条腿。
他就站在风中,高大英武,身姿挺拔,却巍然屹立,不动如山。
纯懿将他递来的小瓶握入掌心,沉默着后退一步,对他行礼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男人冷淡的声线忽然响起,说不清是关心还是试探:“没睡好?”
纯懿立刻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梦。被那个梦境折磨之后,她现在分外不想见到眼前这个几乎是从梦境中走出的男人。
纯懿回避着他的视线,礼貌但疏远地回:“我休息的还好,多谢将军关心。”
眼前黑影一闪,男人已经鬼魅般出现在纯懿面前:“你在躲我?”
他轻笑,低下身:“纯懿帝姬,我的药,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他拿捏着她的软肋,让她避无可避。
纯懿深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才能维持着平静的神情抬头看向他:“向将军求药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愿意尽我的全力满足将军的条件。这个承诺现在依旧有效,只要我有,只要将军需要。”
延陵宗隐挑眉,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更逼近她一步,迫得纯懿呼吸一窒,下意识更加努力抬起脖颈,才能看到他漆黑的眸子。
在延陵宗隐面前,她实在是过于简单,他只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紧张,和虽然努力压制、却只是藏得更深的恐惧。
延陵宗隐故作不知,微笑:“没睡好?”
纯懿没想到他摆出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最后问的却还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估计因为吹了一晚上冷风,她现在有些头晕脑胀,也没心思细细思考,只想快点拿到药然后离开,便敷衍点头:“对,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