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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宗隐这下却彻底绷不住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阴鸷和狠厉仿佛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散发而出,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浑身的嗜血暴戾让延陵宗隽都不由后退一步。
“很快。”延陵宗隐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快就杀。”
在蒙古国使臣面前,两兄弟这么对峙,着实不好看。唐括国相收到虞娄大王的眼神示意,笑着走上前来,侧身插入两人之间,隔断他们谁都不肯让步的眼神交战:“宗隐郎主回来了。太好了,蒙古国使臣巴图格勒就在这里,他本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非常失望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穿着蒙古袍子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朝着两人走来。他先对着延陵宗隽颔首致意,然后从身后一位中年侍从手中接过金杯,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延陵宗隐面前:“早听闻狼主威名,这次能见,真是我的荣幸。”
他的话语很是谦卑,姿态却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将自己置于低位的意思,甚至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种浸入到骨子里的高傲。
这种唯我独尊的傲气纯懿太熟悉了。她从小生长在宫廷,就是最温柔内敛的皇兄,身上也多多少少带着这种做派,却没想到,此时竟然在蒙古国一位使臣身上也见到了。
纯懿不由多打量了那蒙古男人几眼。
那蒙古男人似乎察觉了纯懿的目光,骤然抬眸,就与纯懿的眸光相接。
纯懿偷看被正主发现,有些赧然地对他一笑,礼貌颔首。那男人也丝毫不以冒犯,对着纯懿灿烂一笑,也为她斟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
“在我们草原上,最美的花儿叫做萨日朗。”巴图格勒笑容真诚爽朗,不带一点儿邪淫,只有发自内心的惊叹赞美,“美丽的萨日朗姑娘,请。”
自己的女人得到了赞叹,就像自己收藏的宝贝被人赏识了一样,让延陵宗隽非常有与荣焉。他哈哈大笑,手掌在纯懿后背大力一推,就将她推到了巴图格勒面前,命令道:“快喝。”
延陵宗隐十指在身侧渐渐紧握成拳,转眸去看纯懿。
纯懿不善喝酒,也并不在乎延陵宗隽的威胁。可蒙古国使臣众目睽睽之下,满含善意递给她一杯酒,她无法拒绝。
纯懿微笑,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被辛辣的酒液呛得连连咳嗽。
延陵宗隽只当看个乐子,对着纯懿的窘境哈哈大笑。
延陵宗隐此刻才举起酒杯,干脆利落将杯中酒尽数倒入嘴中,然后将杯子递回给巴图格勒:“好酒,再来!”
他这般动作潇洒,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将视线从狼狈的纯懿身上移到长身玉立的延陵宗隐身上,大赞出声,“将军豪爽”“郎主威武”的奉承四处响起,虞娄大王的神情终于好看了一些。
纯懿借此时机悄悄后退,重新回到席间坐下,然后对上永嘉担忧的视线,微微摇头。
永嘉面上快速闪过一丝遗憾,却还是将手里的小瓷瓶又挂回了腰带上。
延陵宗隐已经与巴图格勒一起入席,相互敬酒对饮,仿佛将纯懿遗忘了一般,再也没朝纯懿这边投来一眼。纯懿看着他轻勾的唇角和依旧暗沉的眸,十指渐渐捏紧,许久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缓缓坐直身子,取过桌上酒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喝尽,然后再倒一杯,再喝尽。
延陵宗隐向来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绝不会放过她。她今日已经逃跑无望,只能自救。
纯懿最后是被架出王宫的。延陵宗隽本来就对她很有兴趣,此刻觉得她这样红着脸分外可人,色意上头,也不在乎她醉醺醺的模样,在马车上就要对纯懿动手动脚。纯懿只能软绵绵的闪躲,激得延陵宗隽愈发急切之时,忽然一声干呕,将已经压抑了一晚上的厌恶尽数吐在延陵宗隽脖颈后背。
浓烈的酒味和腐败的气味传来,延陵宗隽顿时也倒了胃口,失了所有兴致。他怒喝一声,甩下神志不清的纯懿,自己愤怒地下了马车。
纯懿晕晕乎乎的不明所以,一直到被裴明心扶进床榻,她仍是迷迷瞪瞪的。努力环顾了半天,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小院,纯懿这才脱力一般阖上双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裴明心已经知道今日计划功败垂成,看着这样蔫蔫的纯懿,心疼得要命,担心她晚上难受要水,也不回房睡觉,就守在纯懿身边,准备着晚上照顾她。
夜渐渐黑了,纯懿屋中一直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烛,间或跳跃一下,将裴明心的身影投在窗纸上,闪闪烁烁。
忽然一声轻响,窗户洞开。一阵寒风从窗外卷入,顿时将灯烛吹灭。昏昏欲睡的裴明心被吓了一跳,紧了紧披肩,准备去点亮烛火,可刚一站起身,一柄冰凉的短剑就贴在她的脖颈上,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一个比剑刃还要冰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滚。”
裴明心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捂上她的口鼻,阻止了她所有的呼喊,从背后将她拖了出去。门被关上,清冷的月光斜落下来,将半张英俊的脸庞照亮,另外半张却还隐没在黑暗中,带着种诡异的瑰丽。
半明半暗,犹如鬼面罗剎。
他缓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冰凉的视线定在纯懿嫣红的小脸上,颊边肌肉紧了又紧,暗暗咬牙。
纯懿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了一条粗壮的大蛇盘亘在她身上,将她整个身体都缠绕其中,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条蛇皮肤粗糙,却异常火热,蛇尾细细扫遍她的全身,蛇头“嘶嘶”吐着信子,将她的浑身都舔舐得湿漉漉的,让她不舒服的紧。游移许久之后,似乎是找到了喜欢的地方,大蛇在她的胸前盘旋良久,然后顺着沟壑和锁骨缓缓向上,一直滑到她脖颈间,又追着她洒落的发丝在她细瘦的脖颈处环绕一圈,缠缠绵绵,黏黏腻腻,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