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大家都知道展律是狼鬼与修士的产物,知道他体内藏着可怕的力量,那么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杀死他?那样的话不就一了百了了吗?清欢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展律时的情景,那时候虽然很多人欺辱他,也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从来没有真正危及到他的生命。那些弟子完全可以将他弄死,但却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一丝底线?
怎么可能。
那么就是……他们知道,不能杀死展律?一个卑微的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应该是可以随意解决的,然而他们对他做尽了各种残酷的事,却没有任何人真的将他杀死。
清欢总觉得,还有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就如她所说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不会再回来,这个本来已经灭亡的世界,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也好,玲珑也好,都不得而知。她们只能从这个世界的某些人口中得到只言片语,以此来推测异状。
展律在清欢怀里一动不动,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小小的展律,那个时候的他放下心防就可以尽情依靠面前的这个少女。可是现在他长大了,她却一如当年颜色,他不能把她留在身边,甚至不能保护她。
他拥有的太少,背负的又太多,这样活着太累,即便是展律也觉得心力交瘁。他活得一点都不快乐,仇恨与悲怨是他人生的全部,清欢是这悲惨的人生中唯一一点色彩。
可就是这么一点色彩,他也是抓不住的。
否则她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消失,这足够说明,他是不被眷顾的人。
清欢能做的,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耳朵,展律发出舒服的咕噜声,竖瞳逐渐变回来,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其实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清欢心中大概有了数,只不过她的猜测来的太没依据,展律绝不会告诉她实情,那她就只有骗他一次了。
她总是经常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不是吗?那这次消失的话,展律也不会认为她是故意藏起来了吧。
夜深了,清欢给展律盖了被子,他在她身边睡得呼吸平稳安定,她摸了摸他的脸,转身离开。等到第二天早上展律清醒,她已经不在身边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展律早已习惯,他只是摸了摸身边已经冷掉的那一半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就和往日一样做自己的事。
清欢离开树屋后去找了玲珑。玲珑见到她很是高兴,程九洲却冷淡地打量她,似乎她是抱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接近玲珑一样。
得知清欢与展律的事情,玲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那就随便他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注定毁灭的,能救回来是一回事,救不回来也很正常,这个世界毁掉的话,展律会很高兴吧?他高兴,你不也就高兴了?”
逻辑完美。
“这怎么能行,还有许多人活着……”
“可那些人活着跟展律又有什么关系啊,他不在意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在意他,想毁掉就毁掉好了。”玲珑丝毫不在乎,“清欢,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能够以德报怨的,更多时候,我们更喜欢迁怒。”
像她就是。一头狼咬了她一口,她能连全天下的狗都杀掉。
清欢与玲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看似淡泊实则最是温柔,而玲珑看起来天真稚气,却是实打实的无情。也因此两个人选择了相同的路,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活法,谁也不能说自己是对的,更无法否认对方就是错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想问你,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你查了么?”
“你是说关于展律?我叫九洲查过,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个狼鬼修士的产物,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谁。只知道当年是掌门真人将他带回来的,说是瞧他可怜,因此留他一命。可是看掌门真人的模样,却又不像是要教导他,否则怎么就随便把人丢下,让那么多人任意欺负他呢?”玲珑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展律要血洗天道宗是为了什么?”
清欢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仅此而已。既然你也查不出来,等到他来了,我们就会知道了。只是到那个时候,怕是要血流成河的。”
玲珑喜欢鲜血与灵魂,她笑弯了眉眼,“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