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道清冷嗓音从身后传来:“衿子。”
云衿子慢慢转过身,一手还捏着顾清风的下巴。
“师叔!”掌门与众长老高兴不已。
“师叔祖!”清浅等人也十分高兴。
“墨君!”未曾见过只听过这位传言的弟子们更是觉得死里逃生!
墨君,天剑门最年轻也最神秘的长老,自幼天资绝顶,少年成名后避世不出,只活在传说里的人,今日他们却见到活的了!
顾清风心中却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有墨君在,今日天剑门便可逃过一劫,悲的是自己仍然只能远远看着云姑娘,墨君在的话,云姑娘眼中是看不见任何人的。
“我来寻你,衿子,与师父回去吧。”墨君对云衿子伸出手,同样是白衣白发,和浑身妖气弥漫的云衿子比起来,他宛若下凡的谪仙,丰神俊朗,慈悲为怀。此刻他表情淡漠,眼神却很是温柔。
云衿子看着那只手,半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接受的时候,她却突然扭头问顾清风:“今日我若是不血洗天剑门,让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顾清风想都没想便答道:“我愿意。”
云衿子视墨君如无物,勾住顾清风的腰,纵身落到豹子身上,豹子咆哮一声,兽吼振聋发聩,众人纷纷捂住耳朵,然后从墨君头顶跃过,扬长而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墨君转身追上,三人一豹,眨眼便什么都见不着了,徒留天剑门的人站在原地,四处看看,目瞪口呆。
豹子虽然跑得快,墨君更快,他始终跟在他们身后,顾清风激动的浑身颤抖,他的双手紧紧抱着云衿子的腰,方才他是不敢的,毕竟男女有别,但云衿子却嫌他烦,因为豹子无鞍马,很容易掉下去,便抓过他的手让他抱。
此刻顾清风面红耳热,竟是一句话都不会讲了。
他们进了听雨楼,可听雨楼却不许墨君擅入,这些杀手们可不简单,不愿伤人性命的墨君费了点功夫才找进来。一层一层找上去,才在顶楼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云衿子。他心中千言万语不知要如何诉说,便上前一步:“衿子……”
“你我师徒早断了情分,还请墨君不要唤的如此亲密。”
顾清风坐在主位上,云衿子则坐在他大腿上,青年俊秀的脸因此泛着红潮,他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云衿子都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忍不住摸摸他的脸:“乖,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让你当会儿椅子。”这大椅本来是听雨楼楼主坐的,男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硬得很,云衿子不爱坐硬椅子,才把顾清风甩在里面。
顾清风紧张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咽了口唾沫,看着云衿子又看着墨君。他心中知晓见到师叔祖要行礼,可是他并不想和云衿子分开,她好纤细好小,这样乖巧地坐在他腿上,他甚至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
可怜她小小年纪,便遭受如此挫折,白了一头青丝,顾清风只觉得满心怜惜,真是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过。
墨君走上前来,定央央地看着云衿子:“衿子,往日是为师不该那样对你,你与师父回仙人山吧,我们仍旧像过去那样,好不好?”
云衿子摇摇头:“我不回去,我不喜欢你了,师父。”
她突然叫他一声师父,声音仍旧是娇俏的好听,却再没了往日的情深意重,眼中也没了撒娇卖痴。“我再不会回去仙人山,那里不是我的家。云衿子跳崖的时候就死了,你再找不回她了。”
墨君闭上眼,复又睁开:“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你打不过我。”云衿子毫不留情地说。“我魔功已成,早已不算是活人了,而你再厉害,也仍旧是凡夫俗子,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将我硬绑回去么?”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同我回去。”墨君淡淡地说。
即使是在请求云衿子,他仍然是那样的高贵清冷。
云衿子总觉得他很遥远,即使触手可及,也是遥远的。这样的男子本不该动凡心,世上也没有女子足以和他匹配,他就该这样遥不可及,但也因此,她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再喜欢。
顾清风只觉身上一轻,原来是云衿子离开了他的大腿。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她走向墨君,以为她最终仍然是要回仙人山。
那样最好。
回到仙人山,她仍然是过去的云衿子,她可以和师叔祖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即使是以师徒的名分。
云衿子走到墨君跟前,他很高,他身上有着清冷的花草气息,遥远,那么遥远。好像她即使抱着他,也无法拥有他。
一个人,怎么能在共同生活了那么久之后,还远的要命?无数次云衿子在梦中追逐这个男子,可她流尽了泪,也无法抓住他。
不想靠近他,不敢奢望,可就连安静地望着他都不可能。她不想再做好人了,她做够了。她被人欺辱到了绝望,身心俱碎,活不下去,才选择自尽。
“你相信人能重来一次么?”
墨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梦过很多次了。”云衿子踮起脚尖抬起头,似乎是要去吻墨君,但没有,她只是靠近他的耳朵,跟他说:“我总是梦见没有跳崖的我,撑着被废的身体下了山,在山脚下住,后来,有一群人把我带走,我被很多男人压在身下,一夜又一夜,都是这样的梦境。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分不清。”
“我不想活了,觉得活着真苦哇,我梦见自己一直在叫师父,可是师父从来都没有寻我,我喊着师父死去,从梦里清醒后,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说完这些话,突然看到自己衣裳,貌似天真:“我的裙子被血染脏了,你帮我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