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定,这要讲究缘分。”清欢莞尔。
她其实都快记不大清楚郎老头教自己的那些规矩了,但是仍然按照她所记住的,又稍加修改,让孟星凉行了拜师礼。礼仪这种东西,清欢本身不是特别在乎,但郎老头传下来的东西,她一定不能就这样忘掉,必须想办法传承下去。
孟星凉天资聪颖,善良而不圣母,对待清欢更是尊敬到了极点。基本上从她能够单独打猎以后,就再也不肯让清欢动手做饭了,事事照顾的无微不至。清欢回想当年自己照顾郎老头那会儿,忍不住感慨,当徒弟到底没有当师父好。
她很认真地在传授孟星凉道术,并在郎老头教授的基础上又自行修改加进,让道术更贴切于这个世界,更适合在这个世界使用。
一路上,两人就靠打猎为生,偶尔挖两株药材卖一卖,换得的钱全部该吃吃该喝喝,孟星凉也在清欢的影响下对“银子”变得不那么感冒,总之就是人生天地间,该怎么活就怎么活,过得随意一些,才快乐一些。
说来也是巧,她们在到达某个江南小镇的时候,听说刚好是某青楼的花魁节,晚上会非常热闹,于是在孟星凉的好奇下,十佳好师傅孟清欢同学主动提出带她去见识见识。
如果说在孟星凉漫长的记忆里,什么时候最幸福,那么就是拜师以后了。名山大川天空海洋,森林百兽,鸟语花香……这些让她的心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再也不被小情小爱困住。不为情爱所困,修道便愈发快捷稳当,经历过了情劫,整个人也变得格外豁达开朗。
而且跟师父在一起也没有那么苦,至少比她当乞丐的时候幸福多了。进城就在客栈睡,不进城就露宿荒郊野外,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孟星凉发现自己长高了!虽然黑了一点点,但眼睛里的活力和灵气连她自己对水照时都感到吃惊。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活!不是完璧之身,没有爱人,经历过悲惨的一切……那都算得了什么?她仍然能够活得好好的!
孟星凉的胆子本来不算大,但是她在功夫初成雏形的时候去过某为富不仁的大户人间偷东西,得手的快感让她非常兴奋,从而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必要打听这最有钱又最不是东西的是哪户人间,然后半夜翻进去劫富济贫。
但花魁什么的她还从没见过呢!
清欢觉得孟星凉有点太激动了,也不知激动个什么劲儿。两人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孟星凉的表现让她很满意。除了两人之间的缘分以外,孟星凉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的纯洁灵魂与善良的品质,才是清欢看重她的真正原因,否则那么多月女,勉强都能说得上有缘分,她何必非拘泥于孟星凉一个呢?
看着孟星凉身着男装抻着脖子朝画舫上望的样子,清欢有点想笑,这姑娘刚跟她上路的时候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现在终于能看了。她不由得有些感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人活着不能朝前看,而是永远停留在此刻的记忆中,那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想着,嘴角露出笑容来。
孟星凉是真好奇,也许是因为曾经过得太没有烟火气息,现在她很喜欢观察人生百态,画舫里大多数都是男人,她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花魁是什么女人才能做的,但是……“师父!”
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树上嗑瓜子的清欢被吓了一跳:“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不是,师父你瞧那个花魁……我怎么觉得她那么眼熟呢?!”
清欢依言看过去,半晌方道:“你觉得眼熟就对了,她是月女。”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不肯跟我们一起逃走,平时什么都不做,但是在逃跑时跑的比谁都快的那个!”孟星凉惊呼。“可是她怎么在这里?怎么做了……做了……”如果做了花魁,那跟从前在仙界有什么不一样。
哦,还是有不一样的,这一次可以收银子。
清欢道:“你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去问她不就行了?”
此时花魁的今夜已经被一人以一千两的价钱买下,鸨母笑得分外开怀,将花魁和客人引到后船去了,孟星凉抿着唇瓣想了想,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足尖一点,便顺着水面悄悄潜了过去。
她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不适合练武了,但清欢给她好好调养过,当年郎老头为她费了多少药材下了多少工夫,她在孟星凉身上也是如此。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报答那个很无赖但又很可爱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