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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上车的时候唐栗先去拉了后车门,还没用力又松开,转而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付时正似乎觉得她这一举动很有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坐到位置上。
还好付时正虽然人品差了点还算有车品,全程没说一句话,只专心开车,很快便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下。
唐栗没急着下车,显然付时正也没打算让她下车,“咔哒”一声是车门落了锁的声音。
密闭狭小的空间比露天的小巷更具有压迫性,唐栗不自觉有点发怵,快速摁开了点窗户又把安全带解开才缓解了这种恐惧感。
付时正饶有兴趣地观赏完她的举动,慢悠悠地解安全带边开口,“我今天去上坟了,我妈的坟。”
唐栗冷冷地反驳,“你是想让我同情你吗?”
“那倒不是。”付时正静静望着唐栗,停了会忽地问了句,“你恨我吗?”
唐栗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她忽然很好奇,这人到底是有一分道德还是一分都没有,她几乎是挤出来的字,“我说了很多遍,我希望你去死。”
可是付时正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淡淡道,“我以为我们有点感情呢。”说罢伸手摁了一下,门锁开了。
唐栗有点想笑,这还是付时正头一次这么快送客呢,这么想着她手搭到门把上,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松了手,开始脱身上的棉服,露出里面的毛衣,车里暖气很足,但她还是打了个寒颤,没等付时正询问就直接拉起了左手的袖子,现在天气寒冷,穿的多,她没再拿纱布遮住那些疤痕,所以此刻只拉开袖子,那些长短不一,丑陋可怖的疤痕就全部暴露在付时正的目光下。
在看到付时正眼神里一瞬间的错愕的时候,唐栗就知道她拿到了点主动权,所以她只需要静静伸着手臂,然后观察付时正,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付时正的错愕很短暂,他盯着那白皙手臂上格外突兀的疤痕,错愕转为更为深沉的情绪,半晌,他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看来今天还是发生了点有趣的事情,这么想着,他微微俯身,轻轻抓住唐栗的手,然后将唇贴上了那片伤疤。
或许是穿的太过单薄,付时正的手带着点刺骨的凉,嘴唇也很凉,他就这么一下一下吻着,覆盖住了所有伤疤,他动作反常的轻柔,吻了一遍之后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动作,唐栗瞬间头皮发麻,内心恶寒翻涌,用力抽走了手臂。
付时正抬眼看她,眼神里居然带着点意犹未尽,伸出手背蹭嘴角的时候又忍不住抵着指背笑了出来,弯着眼睛对她说了句,“新年快乐唐栗。”
唐栗觉得付时正这人真是神经质到开始发疯了,扯起棉衣就想下车。这时付时正又开口了,掺着笑意地,“为了庆祝今天这个开心的日子,你可以许个愿望。”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得看心情处理。”
唐栗只思考了一瞬就做出了反应,定定望着他,“我想让你跟我一样痛。”
付时正表情变都没变,微微偏头,拉长着语调“啊”了一声,“这也太简单了吧。”话音落了,他垂眼看向堆在唐栗腿上的棉服,“就用你兜里那把刀吧。”
唐栗表情变得难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咬了咬嘴唇里的软肉,给人递刀是个复杂的事,因为你不知道这把刀是会助那人一臂之力还是会反过来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仍是将那把折迭刀掏了出来,没立即递给付时正,而是在手心里转了一圈,食指和拇指捏着刀背,微微用力将折进去的刀尖板直,然后握住刀柄将刀尖对着付时正,微微挑眉道,“给你。”
话里挑衅的意味明显,付时正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他不太喜欢走这些弯弯绕绕,他喜欢直接一点,下一秒便伸出手握住了那刀尖,刀不长,手掌就可以覆盖完,微微用力刀刃便没入皮肉,有血珠自缝隙中流出,凝在刀尖上。
唐栗松了手,付时正丝毫不在意那点血迹,毕竟好戏还在后面呢,转了个方向拿住刀柄,抬起左臂,拉起衣袖,然后抬头看向唐栗,露出一个及其眷恋缠绵的微笑,同时手上毫不迟疑地划了上去。
他下手不轻,刀也很快,所以血几乎立刻涌了出来,可他似乎仍是不满意,又接着划了四五刀,几乎整个胳膊都鲜血淋漓才将那溅了不少血迹的刀拿高了一点,但只是拿高了些,这是一种等待指令的姿势,等待那句“还不够”他便会再次划下去。
皮肉翻开的刺目,空间里浓重血腥味的弥漫,还有顺着刀口不断往下滴答的血滴让唐栗胃里翻涌,几乎要呕出来,她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掐了自己好几下才勉强快速镇静下来,同时在立刻逃跑和留下来做出了抉择,她快速拉开书包,翻出里面的纸巾,胡乱抽了几张,倾身捂住了付时正的手臂,一套动作都很迅速,甚至在捂住伤口的时候还应景的抖了一抖。
勉强止住血之后,她揭掉那几张被血沾湿的纸巾,又重新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迭了一下覆在伤口上,由于没有医用胶带她只能用手指轻轻按住,等待伤口完全止血。
付时正神色晦暗不明,但明显没了笑意,而是带着点探究,他垂眼看着唐栗因动作暴露的白皙脖颈,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暖意,不知道是血液的温热还是人的体温,他有点不明白。
忽地,他看到她抬起了头,这是什么表情?担忧?哀伤?
付时正微微皱眉,心里生了点混乱感,但只有一瞬,他扯起嘴角,伸手覆在唐栗手背上,微微用力,感受到点点疼痛的时候,心里的混乱消失了,他满意地看着血色慢慢爬满洁白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