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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淮站起身来,仍是微微倾过身来,声音弱下去:“臣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叶鸢无奈地叹气,却又笑了出来。自己和阿岁较什么劲呢?难道自己还不了解他吗?他事事为自己考虑,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到那般低了,自己何苦又来怪他。
“阿岁,”叶鸢认真地瞧着他的双眼道,“你没做错。错的人是我。”
却不想这话听上去不像是诚恳的认错,倒像是有些阴阳怪气,使得白t卿淮更加惶恐,下意识道:“叶姐姐……我……”
叶鸢终于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叶姐姐,于是那口从见到白卿淮开始便提着的一口气才能轻轻巧巧地落下。
叶鸢温声打断道:“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白卿淮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片茫然之中。他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如他想不出叶鸢此刻来见他是为何事。
两人落座后,叶鸢想了想也不知从何开口,只好寒暄道:“我听闻,近日街巷里都在传,说你与任家嫡女订了婚约……”
白卿淮急切道,“您是知晓臣的心意的,臣怎么会……”叶鸢仿佛能从白卿淮的未尽之语中听出几分委屈来。
“阿岁,”叶鸢认真道,“我也是人,也有想不清楚的时候。关心则乱,事关你的婚姻,我没法判断出这件事的真假。”即使他已经在今日的花月宴上确定了这不是真的,也仍是在听到白卿淮的解释后才真正安下心来。
“我今日在乐安公主的花月宴上,听闻你昨日去了马场,任家嫡女也在场。”叶鸢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温柔地看着白卿淮。
只是白卿淮仍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之中,没能看出叶鸢的欢喜之意,只是低声辩驳着:“臣与任家嫡女不曾见过,更不知晓她叫什么,也不是因为她才去的马场。臣同父母拜访任家,不过是谢任尚书在宫宴上解围之恩罢了。”
“我知道的,阿岁。”叶鸢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我听闻你在她贬低我时维护我,我很是欢喜。”
白卿淮终于抬起眼眸,直视叶鸢,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目光来。他想到自己前一日在马场说的那些话,耳根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却仍担心叶鸢误解,只是小声道:“臣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听不得她那般诋毁殿下罢了。”
他瞧见叶鸢没说话,又认真补充道:“您这般好,不该是她出言不逊,搬弄是非的对象。”
叶鸢摇摇头,“只有你会这般想罢了。”说完不等白卿淮反驳,“阿岁,你是不是在怪我?”
白卿淮摇摇头,却没说话。
“阿岁,”叶鸢轻声叹息,“我出生后不久便被白明酌接走……”叶鸢讲述着自己的过去,白卿淮注视着她,认真地听着,仿佛多了解一些她的过去,就能离她更近几分。“所以为了保护我,我的身份一直隐瞒到现在。今日我是来同你道歉,这样大的事情却一直把你蒙在鼓里。这些话,我之前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害怕……”
“您不必同我道歉,”白卿淮急切道,“臣早就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您都不必同臣道歉。只是,”白卿淮的神情显得有些委屈,“您是可以信任臣的,您无论同臣说什么都不必害怕。”
怪叶鸢吗?白卿淮想,自己怎么会怪她呢?只要是沁姝殿下,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也应当是永远都不会怪她的。
可是他听殿下说,她害怕。
他只是觉得有点委屈,他以为自己已经值得殿下的信任,可是殿下在面对他时,说出这些仍然会觉得害怕。他一边因为殿下的不信任而委屈,一边怨怪自己做得还不够,才会让殿下时至今日都没有办法对自己倾注完全的信任。
白卿淮没有听到叶鸢的回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殿下,您不必怕的。”
叶鸢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又几时不信任阿岁了?
“阿岁,”叶鸢直视着白卿淮的双眼,轻声道,“我如何能不怕?”
“驸马是不能在朝中任职的啊。”
第70章回声
白卿淮一瞬间瞪圆了眼睛,他听到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词语,脑海中闪过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却仍是努力压下心中百般思绪,惶然道:“是的……所以您择婿时一定要看清了,那人身份和本事上都比不得您,起码要在旁的地方有过人之处才行……”
白卿淮只是靠着本能在说话,实际脑海中一片空白,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知晓早晚有一天,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会成亲,会有自己的驸马,到了那一天,他便只能瞧着殿下同旁人幸福恩爱,自己便只能抱着点可怜的念想,度过那未来的日日夜夜。
“阿岁,”叶鸢正色道,“你看着我。”
“啊,”白卿淮眼神飘忽闪躲,却又在听了叶鸢的话后,努力将眼神固定在了叶鸢的双眸上,“是。”
“你真的这样想吗?”叶鸢认真地问。
“殿下,臣……”白卿淮的神情难过得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殿下,臣没有旁的选择可以想了。”
叶鸢闭了闭眼,明明是自己一直没有给阿岁信心,却又像是饿久了的人那般,即使已经有了充足的食物,也仍然要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再也不必挨饿,不停地分辨着阿岁对自己的感情。
“阿岁,”叶鸢认真地看着白卿淮,像是能将他的模样印在骨髓之中,“我想给你其他的选择。”
白卿淮惊得睁圆了眼睛,却仍是不敢多想,生怕给了自己什么不该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