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慈从霍采英嘴里得知前去宴会的宾客,暗自琢磨了许久,倒有心要与卢少灵说上几句。
眼下霍昭正好不在京中,就算他手底下的暗卫再有本事,也没法贸然潜入公主府徒惹是非,迎春宴便是她能把握住的最好机会。
迎春正日,裴映慈起了大早,因是霍夫人首肯的行程,她没再特地到桐云院请安,梳洗过便坐上马车离了霍府,悠悠然朝月池行进。
鹿苑乃皇家园林,但在春时亦容寻常百姓入园游赏,而月池则是安平长公主的私产,非请不得入内,寻常皇戚贵宦也未必能成长公主的座上宾。
裴映慈刚掀帘落地,便见秦家马车远远停稳,霍采英打眼瞧见裴映慈,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秦鹤扬独自骑马在傍,潇洒落地掷了马缰,扶着霍采英朝她走来。
“映儿与我心有灵犀,谁也没叫谁等。”霍采英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转对夫君道,“你且去忙罢了,指望不上秦小公爷作陪。”
秦鹤扬耍了个俏,嘿嘿一笑,领着t小厮先进月池。
他是富贵闲人,吃喝玩乐自有研究,这般热闹的场面一惯爱请他作副张罗。安平长公主殿中无牵无挂,余生只剩个玩字,自然与他臭味相投,两人虽差辈,却也成了忘年交。
霍采英头回来月池赴宴,二人甫一入园,纷纷顿足吁叹。
只见园中别有洞天,虽不比鹿苑恢弘大气,但雕栏画栋,朱阁琼楼,陈设辉煌富丽,主家显然花费一番心思。
安平公主出身尊贵,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皇姐,亡夫更是护国英烈。她守寡多年,放言不再择新驸马,先帝自觉愧对这位掌上明珠,由此爱深宠甚,将她纵得无法无天,就连当今天子也要让她几分好脸色。
裴映慈在幼年有幸见过她一面,如今记忆早已模糊,彼此差了辈分,年纪更逾鸿沟,自然谈不上交情往来,只当寻常贵人敬待。
两人挽着手,由宫女领着慢悠悠朝湖边走。
霍采英忽而神秘兮兮道:“我听说,上回在水榭与你起口角的那位孙若荧,似是相看中了位小郎君,巴巴盼着这回迎春宴。”
裴映慈瞧着她,“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霍采英嗔她一眼,“你猜那小郎君是哪一位?”
裴映慈淡声道:“状元郎?”
她知晓孙若荧一向心高气傲,看中的必得是一等人物,方才配得起她的出身。
霍采英低声凑上前:“是卢少灵。”
她闻言一怔,颇为诧异地转眸看去,却见霍采英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裴映慈耸耸肩,只说:“今儿说不定还真促成一段姻缘。”
霍采英掩嘴轻笑,眼见走到湖畔渡口,几名衣着华贵的内官侍立岸边,正持桨推摆着几只小船。
裴映慈展眼望去,只见湖面幽静,已有零星小舟泛于湖中,细细一瞧,依稀能辨舟中皆对坐一双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