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县令道:“是吏部侍中韩大人,信上与我说了些要事。据说这位韩大人是朝中新贵,不少人盼着与她搭上联系,这样的人竟会在意我们房州的事。”
主簿顿时明白过来,“大人您忘了,荣蓁从前便是吏部尚书,卑职虽不知这信上内容,但天无二日,这韩大人既得势,最为忌惮的便是曾经得势之人官复原职,想来那位韩大人是要让咱们对付荣蓁吧。”
吴县令并没有说什么,可这也算是默认了。
主簿劝了一句,“大人,有些话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这韩大人虽然风头正盛,但这荣蓁也不得小觑。依卑职之见,您不妨虚与委蛇,两厢周旋着,万一这荣蓁东山再起,您也不至于重重得罪了她。”
吴县令听着她这话,深觉有理,“容本官好好想想。”
自从得知慕容霄将要回来,荣蓁算着日程,散值早些,便纵马去城门外等着,即便知道或是等不到,每日也还是会去看看。
这日天色阴沉,荣蓁站在檐下,秦楚越从远处走过来,问她:“眼看便要落雨了,还不归家?不如我用马车送你。”
荣蓁道:“不必了,我出去一趟。”
秦楚越刚要开口,荣蓁已经走了出去,她自言自语道:“怎么这几日总有些魂不守舍的。”
荣蓁一路纵马到了城门外,行人匆忙,只往里赶,天上很快落下雨滴,将她衣服打湿,守门官差道:“荣大人,都下雨了,还是快些回去。”t
荣蓁勒着缰绳,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总觉得要来看一看,她往远处望了一眼,刚要离开,却见不远处一人纵马而来,头上带着斗笠,身影何其熟悉,竟真的是他。
荣蓁迎上去,慕容霄扬鞭纵马,很快到了她面前,斗笠上还滴着水珠,他气息还未平复,眼神却明亮非常,看着她道了一句,“我回来了。”
——————————————
明明一路奔波的是慕容霄,可淋了雨的却是荣蓁,荣蓁沐浴过后躺在榻上,慕容霄走进房中,端了一碗姜汤进来,“喝了吧,以免感染风寒。”
慕容霄长发半湿,荣蓁拿出布巾给他,“你也一样,不要病了才好。”
外面雨声未停,慕容霄轻轻擦着垂下的头发,荣蓁捧着姜汤慢慢喝下,想起外面那些花草,觉得可惜,“这两日本来都开了一些,这场雨来得不巧,你没能瞧见。”
慕容霄忙完手头的事,将荣蓁手中的药碗接过,温声道:“既然回来了,有些事便不急,等雨过天晴,总能看见。”
荣蓁问他,“佑安可还好?”
慕容霄知道她惦记着颜佑安,道:“他身上余毒还未清除干净,不过我已经请了姑苏最有名的郎中为他诊治,名贵药草制出了一些解毒药丸,只要按时服药,慢慢便可解了。”
荣蓁同他道谢,慕容霄却道:“大可不必,我帮他的确是因为你,但你这声谢就免了。”
荣蓁看着他,“你……你这样匆匆回来,慕容家的事可安排好了?”
慕容霄并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道:“你难道还不懂吗?我这样急着赶回来,自然是为了你。”
荣蓁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心展开,这一路昼夜不停,他的手上满是缰绳勒出的磨痕,荣蓁问他,“疼吗?”
慕容霄轻声道:“不疼,赶路的这几日,我常常在想,你此时究竟在做什么?我不在家中,可有照料好自己?可到城门外瞧见你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在等着我回来。”
荣蓁看着他,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又没能开口。慕容霄垂下眸子,“天色不早了,我去收拾床榻,你早些睡下。”
他站起身,将帷幔轻轻拉上便要离开,可下一瞬,他的手被握住,慕容霄侧眸望着她,荣蓁看着他的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她眸中的深意是在挽留他,也透着渴望,慕容霄没有看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荣蓁将他拉向自己,她的手从他肩头慢慢抚过,按在他颈间,略一用力,慕容霄的身子便倾向她,荣蓁仰头吻住了他。
在这样的夜里,挽留一个男子意味着什么,荣蓁不是不知,慕容霄也无需问个清楚,他身上披着的外袍落在地上,这仿佛像是一场梦,美得毫不真切,却也不愿醒来。
可衣衫下轻‖抚的手,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荣蓁低头吻着他,那样认真而郑重,慕容霄仰面躺在榻上,他是飞蛾扑火,却怕荣蓁会后悔,慕容霄抵住她的肩膀,“你当真想要我?”
荣蓁的手撑在他身侧,“你不愿?”
“不,我只是……”一直祈求之事突然成真,慕容霄怕她明日醒来会疏远他。
荣蓁抚着他的脸,“是我不好,我应该给你一场婚事再同你做这些。”
能得她这句话,即便明日醒来她反悔,他也认命了,慕容霄仰头亲上她,道:“不必等了,你忘了,我们已经拜过天地,只差洞房花烛夜,我已经是你的夫郎,你和我之间有什么,也是天经地义。”
这一方天地里,他的眼眸中只看得到她,眸中有万般情意,荣蓁扶着他的后颈亲吻,香气氤氲,他身上沁着薄汗。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同他命脉相连。
雨下了一整夜,帷幔轻动,烛泪低垂,殢雨尤云,几度方歇。
慕容霄的眼眸湿润着,他忍不住想,即便此生只一瞬圆满,他也已经无憾。而她,如今躺在他枕边,她们还有地久天长。慕容霄拥紧了荣蓁,在她发间落下轻吻。这么多日的奔波,辛劳,辗转反侧,到如今都已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