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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看了姬恒一眼,点了点头,姬琬抬手道:“把它交给帝卿吧。”
庆云将和离书捧到姬恒面前,姬恒有些怔然,可将它打开之后,瞧见上面的文书,他的手颤了颤,“这是……”
姬琬声音很轻,“这是和离书,荣蓁已经签下,阿恒,朕知道这件事是朕亏待了你,只是你是姬氏男儿,应也以皇室为重。你的委屈朕都明白,他日朕定会好好补偿你。”
姬恒只觉晴天霹雳一般,和离书这几个字在他耳边回荡,而手边荣蓁的字迹又像利刃一般往他心头刺,从前在沁园时,她二人也有相拥写字作画之时,那时他总央着荣蓁写下名字,她也依着他,书在他t名字近旁,原本两情缱绻,如今都成了镜花水月,他竟第一次觉得荣蓁的名字如此陌生。
姬琬还在说着什么,可姬恒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泪落于纸上一滴,将墨迹晕染开,姬琬站起身来,看着姬恒将那和离书撕成两半,他一句话未说,连质问都不曾,和离书落于地上,他生生踩过,未行礼告退,往殿外走去,姬琬唤住他,“阿恒,你要去哪儿?”
姬恒没有回头,“皇姐,我与荣蓁之间,是由赐婚的圣旨开始,却不该由一纸和离书结束。”
姬琬看着他离开,而后许久才道:“阿恒对荣蓁这样死心塌地,我真怕将他两人分开,会夺了他半条命去。”
庆云以为姬琬是要改变心意,却听她吩咐,“再让人拟份和离书来。”
庆云顿了顿,才道:“陛下,方才帝卿撕毁的那份,是奴婢早前备下的,荣大人多签了一份。”
庆云将另一册文书呈到姬琬面前,上面还有荣蓁的字迹,姬琬道:“你思虑周全,做得很好。朕记得阿恒有一方小印,如今放在明光殿里,你让人将它取来。”
庆云已经会意,“陛下不再同帝卿商议了吗?”
姬琬道:“你见他如今这痴顽的模样,此事还能说得通吗?取来阿恒的印之后,便将这和离文书交由宗正寺。你再去请父后来,就说朕有事同他相商。”
庆云替姬恒惋惜,皇室本就无情,只是可怜了这两人。
姬恒出宫之后,便让人将辇车驶去刑部,不需多问,只看他周身的气场和身后的辇车,刑部的人便已知晓他的身份,姬恒脚步未停,径直往官署而去。
武亭芳跟在姬恒身后,命人将房门打开,姬恒走了进去,武亭芳替二人合上了门,又让一旁守着的人往远处去些。
荣蓁知道姬恒会来,她从桌边起身,却并没有往姬恒身旁走近,“殿下。”
姬恒已经十日未曾见她,如今却是满腹委屈而来,他看着荣蓁,却先为和离书之事辩白,“和离并非我所愿。”
那和离书上的一字一句,皆是拟姬恒口吻,他只是想告诉她,这不是他的想法,他也从未做过。
当庆云将那份和离书带来时,荣蓁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镇定,可以直面所有,即便是签下自己的名字。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姬恒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也在动摇着,只有一丝理智还提醒着她,长痛不如短痛。
荣蓁垂下眼眸,“我知道不是殿下的主意,可是与不是,都没有什么差别。我与殿下是陛下赐婚,殿下原本适婚的人选也没有我,若不是一桩圣旨,我与殿下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现在,不过是将一切回到原处。”
十日未见,她就一点也不想念他,说出口的话依旧如此冷漠,姬恒走到她面前停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试图将她暖热,“你以为还回得去?你告诉我,你的原处在哪儿?荣蓁,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从前我只凭自己心意,求着皇姐赐婚,将你变成了我的妻。”
姬恒不是善人,当初颜佑安的处境他也从未在意过,不过是一个外室,打发了去便是,他也从不觉得与荣蓁成婚是罪大恶极之事,“如今你这样毫不留恋,倒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姬恒将身上的玉佩取下,“你曾说这是你荣府的信物,是你母亲送给你父亲的文定之物,你将它送给了我,便是认同我为你的夫郎,不过一年,荣大人便全都忘了吗?”
荣蓁想告诉他,她与颜佑安之间也是阴差阳错,她并不怪他,可开口时的话却并不相同,“这玉佩殿下若不想留着,便还给我吧。我与殿下本就不是一路人,强行捆绑在一处,不止殿下痛苦,我也煎熬。殿下可以不认那纸和离书,可在我心里,我与殿下的缘分已经尽了。今后,愿殿下得遇良人,莫要再为我这样的人伤心挂怀。”
姬恒嘴唇翕动,指尖陷进肉中,沁出血来,“荣大人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本宫却没有荣大人这样潇洒。你既知道是赐婚,便该明白,这场婚事之中,我为君,你为臣,我不愿和离,你也休想解脱。冯冉即将伏诛,若皇姐执意要处罚你,你也依旧是我帝卿府的人,带着我姬恒的印记。”
荣蓁退了一步,“殿下何必……”
姬恒将那玉佩收了回去,他上前将荣蓁抱住,在她耳边道:“我当初既然有法子嫁给你,今日便不可能由着你和离。”
荣蓁闭上了眼,她的身体远比她口中的话柔软,姬恒抱着她不愿放开。
荣蓁的手慢慢抬起,就这样放纵一次,她虚拥在姬恒腰间,姬恒道:“不要和离,好不好,我知道是皇姐逼你,只是不要和离……”
荣蓁想回他一个好字,可开口却有万难。
外面忽而有叩门之声,甚是紧急,姬恒不悦道:“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