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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中的菜肴摆到桌上,荣蓁闻着这香气,腹中已经作响,哪里还有再忙的念头,她从书案中起身,姬恒见她在银盆中净手,正要掏出袖中巾帕递给她,可又想起一事,便又将巾帕收了回去,
他定定地看着荣蓁,只瞧着她取出自己的巾帕擦拭着手指,姬恒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将她手中帕子接过,荣蓁不疑有他,还笑着同他道:“殿下这一过来,真正坐实了贤夫之名,同僚又要羡慕我好福气了。”
姬恒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展开之后又将其迭好,也坐了下来。心里却忍不住想,按恩生所说,明明那日她如此紧张那块巾帕,可为何他现在手里握着的帕子依旧是出自帝卿府呢?
荣蓁将筷子递与姬恒,“殿下陪我一起用些吧。”
见姬恒正出神,荣蓁又唤了他一声,姬恒才笑着看向她,“你方才说什么?”
荣蓁这时已经看出他有心事,见识过那么多案卷,又同许多人打交道,她还没有迟钝到这等地步,荣蓁在他手上扫了一眼,见他握着那块绢帕的手收得紧,心里已是猜出了大概,怕是那天她失态的举动被恩生说与了他,让姬恒多想了。
荣蓁并未解释,她夹起盘中菜肴,口中轻轻嚼着,甚是美味,又夹了送到姬恒唇边,“殿下也尝尝?”
她一言一行皆看不出有何异样,待他也如从前那般亲昵,姬恒心里暖了几分,启唇将那菜肴吃下,荣蓁又夹了一些喂给他,“一会儿我便随殿下一道回去,今日就先不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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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帝卿府时天已黑了,姬恒道:“今日还是去沁园歇着吧。”
荣蓁握着他的手,“这偌大的府邸,殿下去哪处,我便陪殿下去哪处。”
两人走在石阶上,荣蓁同他闲聊几句,“白日里殿下都忙些什么?”
姬恒道:“今日德阳来了府上。”他停住步子,园中灯笼的光影投在他身上,姬恒立在明暗之间,道:“他有了身孕。”
荣蓁怔了怔,道:“是吗?那倒要恭喜她们了。”
姬恒有些期许地看着她,她会不会告诉他,她们也应当有个孩儿,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属于她们两人的骨血,只是荣蓁却没能说出他想听的话,“外面有些凉,我们先回房吧。”
姬恒兴致索然,他婉拒了荣蓁,道:“我倒是忘了,这两日总是睡不好,我还是回正殿歇着吧。”
荣蓁嘴唇微张,姬恒的手已经抽了回去,他转身慢慢走远,荣蓁在园中立了一会儿,她也想问自己,究竟在逃避着什么?
荣蓁一路去了书房,她将门合上,坐在了桌案后,伸手将抽屉拉开,将那块绢帕取了出来,那日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一般去问恩生可曾见过这块帕子。不过是一块帕子,实在不值得上心,桌上烛灯正燃着,她将那帕子凑近,只消一会儿功夫,便会燃烧殆尽。
可她的手停在那里许久,还是没有下了决心,荣蓁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房顶,若她此刻清醒,她应当机立断,再到姬恒殿中将他抱住,不需说什么,他便会知晓她的心意。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什么都不做,任由他去猜测。
这一夜有些漫长,姬恒没有睡好,早膳也只用了一碗清粥,他轻轻揉着眉心,恩生道:“宫里来了人,说是十五那日宫中设宴,请您与大人一道过去。”
这便是太后交给徐贵卿的差事,来人怕也是徐贵卿的人,姬恒神色漠然,“你去回了他,就说本宫会去。”
恩生点了点头,恰在这时,侍人端着药碗过来,“殿下,药已经煎好了。”
恩生已经知道姬恒与荣蓁生出不快,两人昨日又分居两处,这补身的药只怕会碍了他的眼,恩生连忙使着眼色,可侍人显然没能意会,将药碗端到了姬恒身前,却见姬恒定定地看着那碗药汁许久,而后抬手将那碗药打翻了去,姬恒声音冷淡,“不必送了!”
荣蓁这两日回府,姬恒都已经歇下了,殿中昏暗,她折返回了沁园,恩生心里着急,只是德阳帝卿来了一遭,怎么就让两个主子冷了起来。
好在十五转眼便至,两人总有碰面之时,姬恒坐在辇车里,他沉默不发一言,身旁荣蓁也未说话。
到了宫中,姬恒又像往常一般笑着同女帝和太后请安,荣蓁也在一旁矫饰太平。今日宫宴只有皇室宗亲在,君后染了风寒未能出席,坐在女帝下首的人正是徐贵卿,而姬恒与荣蓁落座之后,才发现正与徐贵卿相对。
麟德殿今日这场宫宴由徐贵卿主事,他细致入微,既安排了太后喜欢的戏,又合了众人喜好,礼乐高雅,一时君臣尽欢,宫人在一旁给姬恒斟酒,他抬手将酒一饮而尽,荣蓁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姬恒酒入愁肠,倒愈发清醒,他忍住不去看荣蓁的眼神,却也将对面徐贵卿的神色尽收眼底。
姬恒面上笑意微冷,以往他竟从未察觉过,徐贵卿眼眸抬起时,眼神尽落在荣蓁的身上,他藏得太好,即便是宫宴上的人瞧见,怕也不会将并无来往的两人联系到一处。
姬恒饮了些酒,只觉殿里更闷了一些,他站起身来,荣蓁在一旁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姬恒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我去更衣,一会儿便回来。”
姬恒走到殿外,八月中旬的晚间已有些凉意,可心中的烦闷却让他生出燥火,恩生手中捧着外衫,一路跟随,姬恒在凉亭中坐下,恩生便候在远处,只听见有脚步声近了,转身望去,却瞧见徐贵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