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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瞧见所有变故,他没有想到韩云t锦竟敢弑君,哪怕不是她亲手所杀,却也因她而死。
韩云锦指挥宫人将一切收拾妥当,又将明贤抬上龙榻,换了一身寝衣,做完一切,韩云锦吩咐道:“去将太医院院判带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院判便被推进殿中,她不明所以,被推搡着上前为明贤诊脉,可手一搭上,她面色便白了几分,而后后退几步,“这……陛下……”
韩云锦的眼神如刀刃一般剜了过来,“陛下的身体有太医院照料,无奈病势危重,太医院束手无策,刚刚驾崩,院判可是明白了?”
事已无可转圜,孙影只能依附于韩云锦,从旁威胁道:“韩相所言,院判大人若是不明白,那便是太医院无用,或许用错了药导致陛下宾天也说不定!”
院判仰头看着两人,不住道:“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
陆嘉额上沁出冷汗,明贤已死,她们很快便会送他上路,明明已是俎上鱼肉,却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孤勇,陆嘉使出力气,挣脱束缚,而后朝殿门前奔去,韩云锦等人察觉变故,连忙道:“快拦住他!”
身后有人扯住他的衣袍,他向前跌去,眼前忽而暗了一片,一只手陡然扶住了他。
陆嘉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那人手臂,墨色斗篷微湿,还带着几分凉意,他仰头望去,只见扶住他的是位女子,眉目冷凝,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而后手上略一用力将他扶起,陆嘉身子一旋,便被她带到身后,如神明一般庇护着他。
孙影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看向韩云锦,却见她如定住一般,似乎也难以相信荣蓁会在此刻过来,她又看向殿外,荣蓁立在远处,问道:“韩大人可是在找曹都统?不过,眼下她怕是不能出现在韩大人眼前了。”
荣蓁话音一落,殿外传来响动,很快禁卫将奉宣殿齐齐围住,孟靖走了进来,向着荣蓁拱手道:“荣大人!”
韩云锦往后退了一步,“你……”
陆嘉听到那声“荣大人”,微微愣住,满朝文武之中还有何人姓荣,身居高位,且能让禁卫都统对其毕恭毕敬的人,原来方才救下自己的竟是她。
韩云锦稳住心神,情知已是穷途末路,可仍旧不甘心,她面上浮现悲痛之色,“荣大人来得正好,陛下刚刚驾崩,太医院与孙女史都为见证!”
荣蓁倒是佩服韩云锦做戏的本事,她讥讽一声,“是吗?”
陆嘉忍不住戳穿她,可他刚要出声,身后便有人唤他的名字,陆嘉回头,只见他母亲陆蕴匆忙过来。
荣蓁听见动静,慢慢回过头来,一双眼眸在她们母子面上扫过,陆蕴拱手道:“荣大人!”
明明已是危急关头,荣蓁却淡然自若,同陆蕴道:“先让人送贵君回宫吧。”
陆嘉定定地看着荣蓁,他有些不解,荣蓁分明也看出他意欲开口,却让人送他回去,显然是另有用意。
陆嘉望着荣蓁的背影,在禁卫的跟随之下离了奉宣殿。
荣蓁出现的那一刻,韩云锦便知道自己输了。她不知道荣蓁究竟做了多少准备,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奉宣殿,她只能看着荣蓁从她身旁经过,来到龙榻前,往榻上望了一眼,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问道:“陛下是几时驾崩的?可留下遗诏?”
孙影的呼吸滞住,她看向韩云锦,先前那份遗诏已然毁去,知情之人除了吴少师便是陆贵君,可其中一个关押起来,另一人却是陆蕴之子,而新的遗诏还来不及拟出,荣蓁等人便闯了进来。
韩云锦回道:“陛下骤然崩逝,还未来得及立下遗诏。”
明明整个过程错漏百出,荣蓁却仿佛并不想深究,“哦,既然如此,那只能先安排大行皇帝丧仪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未立储君,那便只能有几位大臣一同商议此事了。”
陆蕴在旁道:“韩相身为百官之首,又为国戚,大行皇帝丧仪当由韩相统理。只是既然要尽快定下储君人选,那便要立刻召集文武百官朝会商议。”
把柄握在她们手中,韩云锦只能由她们牵着鼻子走。
不过半个时辰,宫中百官已齐聚于朝堂之中,韩云锦宣告皇帝驾崩丧讯,而后便是要定下储君。
一众老臣道:“陛下驾崩,虽未立太女,可却有皇长女昭和公主,自然要立昭和公主为君。”
而另有人道:“此言差矣,昭和公主降生不足五月,如何能当得储君之选,更何况,陛下生前可是属意德君腹中龙胎,若德君腹中所生为皇女……”
她话未说完,便被秦楚越打断,“李大人,众所周知,男子怀胎十月,德君还有三月才会诞下子嗣,可谁又能保证德君腹中的便是皇女?难道要我大周上下都等上三月吗?”
又有大臣道:“不如便从宗室之中挑选。”
礼部侍中孔书宁突然道:“诸位大人,莫说我大周从未有大行皇帝血脉尚在而选宗室女为帝的先例,即便是有,可将来又置昭和公主与德君腹中龙胎于何地?陛下无遗诏留下,而德君腹中龙胎又非嫡非长,自然还是应由昭和公主登基为帝。”
又有大臣问询,“可昭和公主年幼,这朝廷大事如何决议?”
秦楚越此刻道:“既然幼帝登基,无法理政,自然要有一位大臣摄政,或者也可由后宫之人垂帘听政,如此方可保我大周安稳顺遂。”
众大臣议论纷纷,“后宫男子不可干政,垂帘听政怕是不妥。”
“如今乃非常之时,便只能用非常之策,等到皇帝成年,还政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