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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恒说着已是止不住心头怒火,荣蓁拉过他的手臂在榻上躺了下来,语声温和,“这件事必会有人出面解决,你又何必动怒。想来,那个人此刻怕是不能安枕。”
姬恒思索道:“你说的是韩云锦?”
荣蓁轻浅一笑,“孝安太后葬入帝陵,不会给韩家带来什么好处,韩云锦最是明白,你且等着吧,她怕是要两头维系,将此事摆平了。”
荣蓁一番话让姬恒消了火气,而事实恰如荣蓁预料一般,虽不知韩云锦究竟如何说服了皇帝,但还是将其生父的棺椁移了出去,又如期将太后的梓宫葬入帝陵。
此事荣蓁并未掺和进来,连陈立英也觉讶然,等她膝伤好了以后,在路上拦住荣蓁马车,进来道:“我原本以为你同韩云锦对立,会在此事上于我站在一处,没想到竟作壁上观。朝中有韩云锦这等佞臣在,你身为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难道不该尽心尽力,恪守职责吗?”
荣蓁立在她面前,将陈立英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立英神色疑惑,“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荣蓁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荣某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一身清正,大公无私的陈御史。若是荣某没有记错的话,陈大人从前也没少弹劾于我吧?我记得那时陈大人也在先帝面前说我是佞臣,荣某并非心胸狭窄之辈,旧事重提,不过是觉得陈大人那时的话甚是有理。陈大人又怎么能指望我呢?”
陈立英被她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可今时不同往日,总之,在其位谋其政。”
荣蓁笑了笑,“可在荣某心里,这不过是陛下的家事。陈大人,事情已经摆平,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荣某还有事忙,先告辞了。”
陈立英被荣蓁从马车上赶了下去,直到一旁随从出声唤她,才回过神来,“这荣蓁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而此事过后,明贤也只安生了一年,便又故态复萌,下旨修建了许多宫殿,御史台的奏折堆满御案,明贤看也不看,便让人拿去烧了。
韩云锦一面要哄着皇帝,一面还要替她收拾烂摊子,明贤继位这几年,她看上去竟老了十岁,哪里还有一开始春风得意的模样。
而荣蓁这几年与朝中各派相安无事,更请命明贤在朝中各地修建学堂,劝课农桑,鼓励商人经营,收取一定商税。韩云锦有心从中作梗,但荣蓁还未动作,便有陈立英等人拦在前面,她也只得作罢。
元启三年二月,明贤及笄,三大辅臣卸去职责,由明贤亲政。
元启三年三月,明贤广选后宫,册封太傅嫡孙江鄢为德君,陆氏嫡子陆嘉为贤君,另有卿侍数名,而君后之位空悬。
江鄢本是韩云锦极力推荐的君后人选,可明贤却并未如她所愿,只给了德君的封号。但江鄢容貌俊秀,一入宫便得了明贤宠爱,一应赏赐均按着君后的礼制。将陆嘉所居的临华殿衬成了冷宫一般,明贤甚少踏足此处,还当着陆嘉的面带走了他身旁一个容貌清秀的宫人。
不过宠幸几次,那宫人竟有喜讯传出。明贤并未因此而上心,将那宫人送回了陆嘉宫中。江鄢受尽恩宠,却无身孕,气恼之下,隔三差五便让身旁宫人去临华殿寻衅,陆嘉几个月忍让下来,却终是气病,直到中秋宫宴才寻得一丝快意。
第140章颜面
帝卿府,恩生服侍着姬恒穿上外袍,又替他整理着腰间玉带,见姬恒兴致索然,恩生笑了笑,“殿下已经几年未去宫宴了,如今宫里请了几番,总不好再推拒。”
姬恒声音低沉,道:“何止是宫宴,自从父后和皇姐仙逝,本宫便不想再踏足宫中半步,那里的一草一木,见了都觉伤感。明光殿虽然还为本宫留着,只怕内殿也已经满是灰尘了。”
恩生望着他,先皇驾崩之后一整年,姬恒都没有会心笑过,总在佛堂念经,那时他生怕姬恒抑郁成疾,好在随后两年姬恒心中哀楚消散,和荣大人缱绻恩爱,孩儿承欢膝下,心绪也平和许多。
恩生道:“如今宫里是德君主事,他又得宠,听说今日宫宴请了不少命夫前去,怕是少不了巴结附和。宫里的男人虽少,但也不算省心,殿下若是坐得住便多坐一会儿,若是烦了倦了,咱们就先回来。”
姬恒嗯了一声,吩咐道:“去把昨日本宫手抄的那几份佛经带上。”
姬恒话音刚落,荣蓁便从外面走进来,身上穿的是与他同色华服,姬恒今日同她一起进宫,两人坐在辇车上,荣蓁温声道:“再过半个月,郑玉便该凯旋回京了,战事很顺利,到时候请她们来府上做客,你觉得可好?”
姬恒与她玩笑几句,“我何时不顺你心意过,这样的事你决定便是,怎么还要我应允?”
荣蓁莞尔一笑,“夫贤如此,是为妻之幸。”
姬恒嘴角微翘,“少来说些好听的话,这两日你都歇在沁园,难道还要我请你过来?”
荣蓁道:“前两日许是染了风寒,白日起了热,又怕把病气过给你和孩子,才一直在沁园独寝。”
姬恒怔了怔,“怎么也不告诉我,每日见你从官署回来得晚,去沁园寻你时又歇下了。怕你疲倦,不忍心搅醒你,怎么却是病了?”
荣蓁见他一脸关切,轻握住他的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服了几日药,今日已经好多了。”
姬恒难免担心,道:“宫宴上少不了饮酒,你的身体真的无妨?”
荣蓁神色轻松,“习武之人,这点小病算不得什么,何况已经好了。”见姬恒脸上仍有些忧虑,荣蓁靠近了些,轻声道:“你若不信,今晚我便搬回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