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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明贤对她有所不满,如今却又掩饰着给了个敷衍的理由,韩云锦讪讪一笑,“那殿下的病可好些了?”
明贤笑了笑,眼眸里透着些狡黠,“自然是好多了。”
明贤站起身来,走到韩云锦面前,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身量已是很高,“母皇让舅舅和荣蓁回了京,还给了荣蓁户部尚书的官职。姑姑几年的功夫才做了吏部尚书,眼下荣蓁是要与姑姑平起平坐了。”
韩云锦抬头看向明贤,明贤心头不快时便常对她冷嘲热讽,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这也是陛下的安排,况且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的今后铺路。”
明贤却道,“是吗?姑姑方才瞧见本宫那只雀鸟了吗?三日前新换的一只,从前那只叫声太让人厌烦,又不像鹦鹉那般可以训练。本宫见了这t些不受驯,不听命于本宫的鸟儿,便只想换去。姑姑你说,这荣蓁是哪一种呢?”
这话也像是在点她,韩云锦道:“荣蓁是殿下的心结吗?怎么每每都要提起她?”
明贤闻言笑了起来,“姑姑,荣蓁怎么会是我的心结呢?真正对荣蓁有心结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韩云锦胸前微微起伏,她竭力自持,“殿下今日找臣过来,可还有事?”
明贤缓缓道:“近来太医院的人频频去紫宸殿为母皇请脉,医案虽无法看到,但本宫想着,母皇的身体怕是有些不好了。这个关口将荣蓁召回来,防备的究竟是谁?还有,本宫方才那些话或许刺耳了些,但也只想提醒姑姑,居安思危,你不是为了本宫清除障碍,而是为了你自己。尚书令一职空闲着,本宫打算着人在朝堂上提起此事。不论如何,本宫还是希望姑姑能压过荣蓁一头的。”
等韩云锦从东宫出来回到府中,心里只觉压了一口浊气,将书房里的瓷器摔个粉碎。
而次日早朝,明贤的确也让人这么做了,只是皇帝并未表态,这件事便又被压了下去,荣蓁心里清楚,这事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她清楚,姬琬也清楚。
一晃半年过去,姬琬都没有再提起尚书令的事。而江南又出了一桩事,原本武林归朝廷管辖之后,一切本已安稳,但近来武林中人在姑苏举行武林大会,逍遥派的少主在闹市与醉酒之人起了冲突,一怒之下连杀数人,那些人并非武林人士。秦不言带人将逍遥派少主押入牢中,按照大周律法当处斩,逍遥派掌门护女心切,煽动武林人士对抗官府,一时之间剑拔弩张,消息很快传到姬琬耳中。
姬琬震怒,“这些武林草莽,莫非置我大周律法为无物,简直目无王法!”
慕容霄早在一年前被推举为武林盟主,这件事他必定牵扯进去,荣蓁本想缄默,但又实在压不住心头那份担忧,道:“陛下,您为了武林之事费了不少的心,若只为了一个逍遥派,便大动干戈,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不如找人前去江南说和此事,平息两者之间的怨气怒气,化干戈为玉帛。”
姬琬看向荣蓁,又看了一旁立着的韩云锦一眼,“你去江南一趟,把此事摆平。”
韩云锦有些惊愕,“可是陛下……”
姬琬顾虑着荣蓁与慕容霄从前那段旧事,眼下只能安排给韩云锦,但韩云锦深知此事不好处置,秦不言花费数年才达成此事,一个不慎,可能会弄巧成拙。
韩云锦在府中思来想去,最后却是使了苦肉计,下楼时摔伤了腿需要静养,连姬琬也拿她没了办法。
秋风萧瑟,帝卿府庭院里,侍人正扫着落叶,荣蓁从外面进来,只见璨儿坐在姬恒的腿上,奶声奶气地跟着他背诵诗词。
瞧见荣蓁进来,璨儿连忙从姬恒怀里挣脱开,跑到荣蓁身边将她的腿抱住,荣蓁弯腰将他抱起,姬恒嗔怪一声,“刚学了没几句,便又到你跟前撒娇,当真是无大志。”
荣蓁笑了笑,捏了捏璨儿胖乎乎的脸颊,“无大志也好,每日吃吃睡睡,也乐在其中。”她抱着璨儿掂了掂,“比从前又重了些。”
姬恒温声道:“今日本是休沐,皇姐召你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荣蓁将璨儿放下,让侍人带他出去玩闹,这才同姬恒道:“陛下让我去姑苏一趟,代为处理武林之事。”
姬恒神色微变,“推不过去了吗?”
荣蓁知道他在介怀什么,道:“这件事本是交给韩云锦来做,可她受了伤,陛下又想尽快解决此事,总要有人代表朝廷出面。”
姬恒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好。”
第130章经年
只是一直到晚上,姬恒都郁郁寡欢,他坐在桌前,脑海中却想起了两年前的一桩事,那时璨儿顽皮,总会翻箱倒柜,竟不知从何处寻了一块玉佩出来,白玉无暇,却断成两半。
侍人一时慌了,连忙将此事报给了姬恒,姬恒将那块玉放在掌心中,这才察觉上面的断痕并非是新的,他问侍人道:“这玉是从何处来的?”
侍人忙道:“在大人的书房里找到的。”
姬恒对荣蓁十分了解,她从不在这些细枝末节处多费心思,可这玉佩如何解释,还是一块昔年摔裂了的。或许出自男子的直觉,他想到了那个人,将这块玉佩握在掌心中。
那时姬恒状若无心地说了一声:璨儿在书房里摔了一块玉佩,便瞧出荣蓁神情有异,临睡前,她甚至特地去了书房一趟,姬恒的心沉了下去,久久不能平静。
姬恒自嘲一笑,他和荣蓁之间甚至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却依旧不能放下心来,或许正是如此,他更受不住她们之间有任何差错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