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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恒这才肯回去,姬琬将他送到辇车上,又让人去告知荣蓁一声,荣蓁等在宫门外,瞧见姬恒的辇车过来,她走上前去,辇车停在她面前,姬恒睁开眼便瞧见了荣蓁,“你怎么来了?”
荣蓁见姬恒满身疲惫,坐到他身边,姬恒靠在荣蓁肩上,忐忑一夜,直到太后醒来才觉心里安稳,“这一夜父后昏昏沉沉,我只怕他老人家挺不过去,一直握着他的手。”
荣蓁宽慰几句,“太后老人家洪福齐天,不会有事,一夜又一日,你可进些吃食了?”
姬恒道:“许是烦忧过度,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回府之后,荣蓁便让人做了些姬恒爱吃的菜送来,可他只瞧了一眼,便挥手让人撤了下去,荣蓁便让人送了碗清粥来,“多少也要吃些,一会儿再好好睡一觉。”
荣蓁一勺勺喂给姬恒,他倒是都喝下了。不一会儿便有些困顿,荣蓁将他身后的枕头撤去,扶他躺下,“你睡吧,我就守在这儿。”
姬恒拍拍身旁,荣蓁和衣躺了下来,姬恒拥着她的手臂,许是太过困乏,一会儿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荣蓁要起身去上朝,也将姬恒吵醒了,荣蓁轻声道:“才四更天,外面天寒地冻,你再多睡会儿。”
姬恒坐起身来,道:“睡不着了,一会儿去翻翻医书。”
荣蓁又坐到榻上,“宫里有太医呢,何况这医术也不是一两日便能补上的,你好好歇歇,若是有什么事,还有我。”
姬恒靠了过来,荣蓁顺势抱住他,“我知道太后病了,你一时慌了神,只是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念,今日我早些回府。”
姬恒嗯了一声,荣蓁扶着他躺下,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神色楚楚,荣蓁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记,“等我回来。”
散朝之后,荣蓁便先回了官署,本打算安排好之后便回府,可却被外面的吵闹惊到了,只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她刚要叫飞鸾进来,飞鸾便叩响了她的门,忙道:“大人,外面闹事的是颜公子身边的小侍平儿,他一直叫喊着要见您一面,外面的守卫不慎伤了他。”
荣蓁闻言起身往外走去,只见官署外空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的衣袍已经沾上不少灰尘,荣蓁忙将他扶起,他额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他顾不得头上的伤,紧紧握住荣蓁的手臂,眼泪簌簌落下,“荣大人,公子他不见了……”
颜佑安不见了,荣蓁面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去了哪儿?”
平儿摇了摇头,却只从袖里掏出一块绢帕,“昨日公子得了封信便出去了,还不许小的跟着。只是小的等啊等,一直到天黑都没见公子回来。小的便去街上找,去颜府原来的居处找,还去了教坊问云轶公子,就这样找了一夜,也没有寻到公子下落。小的想着,或许公子已经回了乌衣巷,便赶了回去,可却瞧见这帕子被一枚暗器钉在门上,上面还染着血。”
荣蓁将那帕子夺过,帝卿府所制与别处不同,她认得出这是她的帕子,是上次她给了颜佑安,以他的性子,这块帕子他定会好好收起。可颜佑安在都城里已无亲无故,他不会乱走,如今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挟持了颜佑安,而这帕子便是威胁她所用。
电光火石间,荣蓁忽而想到前次颜佑安同她说的话,他是被云轶提醒才来官署找她,那这次呢,能将颜佑安骗出门去的人必定是他所信任的人。
荣蓁站起身来,她同飞鸾道:“你将平儿送回乌衣巷,让他在那里等着,哪儿都别去。”
荣蓁说完,便从一旁牵过马来,她纵身跃上,一路往教坊而去。如今还未到午时,教坊里并没有太多人,荣蓁刚一进来,便有人上前招揽,只是又被荣蓁脸上的寒霜吓退。
荣蓁一路上楼来,推开了云轶的门,云轶正包扎着伤口,听见动静,忙回过头来,刚要发怒便瞧见荣蓁阴沉的脸色,他掩上衣袍,“你怎么来了?”
荣蓁往地上瞥了一眼,细布上满是血迹,他受了伤,荣蓁问他,“颜佑安呢?”
荣蓁定定地望着他,云轶却不敢回视她的眼神,荣蓁走到他身前,伸手探进他衣袍里,面无表情地朝他伤处按了下去,云轶神色痛苦,呻‖吟出声,他抬头看着荣蓁,“我知道他在哪儿,可是你要答应我,若是见了他,不要冲动,不要……”
荣蓁手上染着云轶的血,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可脑海中却是那染了血的帕子,颜佑安若是有三长两短,她不会放过他们,荣蓁咬紧牙关,“你没有资格同我说这些。”
云轶忍着痛,“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想害他。”
可是荣蓁这双眼睛里如今只剩下薄凉,“最好如此。”
云轶将伤口包扎好,披了一件斗篷走出门去,荣蓁在门外等他,一言不发,两人从教坊中出来便坐上了马车,荣蓁掀开车帘,她一路看着,只见马车往城外而去。
马车颠簸,云轶的伤口又裂开,他额上的汗滴落下来,荣蓁看了他一眼,还是同外面的车夫道:“慢些。”
云轶倚靠在车厢上,低声言语,也像是同她解释,“不管你信不信,并非是我害了颜佑安。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有事,我更不想让你恨我。”
荣蓁道:“那你呢,现在又是谁的人?”
云轶苦笑一声,“我还能是谁的人,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一颗被掌控的棋子。无论我的主子是谁,都是一样的。”
荣蓁冷冷看着他,“你是何时知道颜佑安出事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