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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恒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原来此事如此难办,只是皇姐也莫要怪我不识大体,上一次荣蓁在益州便受了伤,这次又要去江南,难保不会有危险。父后的身体我自然在意,但荣蓁若有任何闪失,我一样不会好过。皇姐让我随父后去行宫,是为了掩饰什么吧?”
二人不愧是同父所出,姬琬所想到底骗不过他,也没了旁的办法,只能推荣蓁出来堵他的嘴,“朕若是知道你今日为了荣蓁这般对抗朕,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赐婚于t你二人。荣蓁本是朕苦心培养的能臣,将来自然是要成为国之重臣的。可现下被一个男子绊住脚步,不如你回去问问她,她可愿意办这趟差事。阿恒,天下女子皆有抱负在身,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她困在一方天地。将来,她只怕要怪你。”
姬恒被她这话问住,他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吗?不,他明明是担心荣蓁的安危。可要让他去问荣蓁的选择,只怕荣蓁也是愿意前往的。
姬琬见他已经有所动摇,温声道:“阿恒,朕与你一样也是偏爱荣蓁的,朕会让人保护好她。只是这次公务与以往不同,要秘密进行,到时候在外只说你身子不适,需要养病,荣蓁随你们一同去了行宫避暑。”
原来是这个打算,姬恒苦笑一声,“皇姐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臣弟又能有何异议。”
不论如何,姬恒这边总算是松口了,姬琬又再三保证道:“朕不会让荣蓁有事。”
姬琬替他夹了些菜,姬恒低头吃了,却味同嚼蜡,过了一会儿,姬恒便称用不下了,同姬琬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退。
姬琬将他送到殿门前,望着姬恒走远,而后回转走到殿中,叹息一声,“阿恒怕是会怨朕。”
庆云轻声道:“陛下言重了,帝卿是陛下的亲人,将来知道实情,也定会体谅陛下的难处。”
姬琬道:“却也未必啊,阿恒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从心里也是不希望他受委屈的。若不是没有旁的人选,朕也不会让荣蓁去。”
庆云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还是道:“陛下当真要让荣大人隐匿身份去到慕容霄身边吗?奴婢这些时日也是知道一些的,这慕容公子身边的护卫,已经死了十余人了。奴婢只是有些担心……”
姬琬侧身看向庆云,虽无重声,话中却含了些警告的意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庆云忙低下头去,“奴婢失言了。”在姬琬身边那么久,本该心思剔透,谨言慎行,可她竟一时忘了。因姬恒叹息,是因为姐弟之情。而作为皇帝,她的决定不容许任何质疑,也不会为任何人而更改。
姬恒从宫里回来便一直没有展颜,恩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盼着荣蓁早些回来,如今能牵动姬恒情绪的怕也只有荣蓁一个了。
荣蓁今日散值得晚,回府之后先是问了声姬恒在何处,而后又去了正殿里,只是殿里昏暗一片,恩生守在外面,同荣蓁低语几句。
荣蓁走进殿里去,上一次姬恒这般消沉还是因为她和颜佑安的事,方才恩生说今日姬恒进了宫,荣蓁心下有了些猜测,怕是陛下已经坦言了对她的安排。
荣蓁坐到榻沿上,轻声道:“殿下今日怎么睡得这样早,可用了晚膳?”
姬恒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你一早便知道了定要去江南,是不是?”
荣蓁点了点头,却也同他解释几句,“陛下一月之前曾提过,不过后来便也没了消息。是前几日重又提起,我怕你担心,便想着……”
姬恒抢声道,“便想着等离开那日再告诉我吗?”
荣蓁无可辩驳,只是道:“阿恒……”
姬恒叹了一声,眼眸有些湿润,“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口中说着替我考虑,却在考虑时又将我排在第二位。可是荣蓁,我嫁与你是真心实意,你受伤我比谁都心疼,江南的事我无法阻你,但请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往后,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这已是他的妥协,荣蓁将他紧紧抱住,柔声道:“我知道殿下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或许是离别将近,姬恒不忍同她一刻分离,每日都要去官署为荣蓁送饭,一众同僚见了歆羡不已。
而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蕼意纠缠至汗意涔涔,仿佛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姬恒同太后前往行宫那日,荣蓁与飞鸾等人纵马出了城去。
太后瞧出了姬恒的落寞,虽不知为何荣蓁没有跟来,但倒也落得清净。一行数日,终于在行宫里歇下,姬恒每日仍旧服药,恩生虽也劝过,只道:近来天气甚是炎热,殿下本就没有胃口,何必再喝这些,短短数日,殿下消瘦了不少。
但姬恒却格外坚持,更是住到了从前待过的寝殿。恩生不知这里曾是姬恒遇见荣蓁的地方。他写下的书信无从寄出,只是每日到了傍晚,都会望着夕阳,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人。
而荣蓁这边初到姑苏,先去客栈中歇下,等到入夜时分,她按照姬琬的嘱托去寻了秦不言。
秦不言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诧异,平声道:“荣大人,久等了。”
荣蓁拱手同秦不言致礼,“在这里既要隐藏身份,便也没有什么荣大人了。陛下让我等来找秦大人,却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接近慕容氏的人?”
秦不言道:“荣大人莫急,眼下倒的确有个好机会,本月上旬,慕容家一位公子身边刚有几名护卫殒命,慕容家内部已经张贴了告示,要遴选新的护卫,这便是属于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