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道:“是想告诉你,蒋弘要娶亲了。”
“什么?蒋弘要娶亲?此事我怎不知道,他也未进宫来禀过我。”宋云程疑问道,接着到底是好奇蒋弘是要娶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又问:“他要娶的是哪家女子?只是他刚打了胜仗归来,我怕他一时得意忘形,再加上他年纪尚轻,阅历尚浅,我怕他所娶非良人。”
沈越果真是愁了眉,道:“刘讳那儿递来的消息,皇上有意要给蒋弘赐婚,女方是孙府小姐,孙充容的妹妹。”
那孙充容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听说孙充容的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女子岂能当蒋家的主母?
“我将此事提前告知你,就是想让在赐婚圣旨之前拦下此事,孙家小姐若是刁蛮些也罢了,可是,孙大人却是下毒害你父亲之人,蒋弘岂能娶仇人之女。”沈越无奈将实情告知宋云程。
宋云程虽非蒋成临之女,却早已将自己当成蒋家的人,也是早就将蒋成临当做父亲一般尊敬,蒋家经历那么多波折虽是沈洛一手所为,可难免后面还有些为虎作伥的小人。孙家对蒋成临做了这样的事,别说让蒋永娶孙小姐,孙家她不可能轻易饶过。
“等会我会找个由头让蒋弘进宫一趟。”宋云程道,再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便道,“时辰不早了,过会儿估摸着又要下雪。”
说着,便将狐皮大氅披好喊了绛云回了宣宁宫,回去后,让和喜派人出宫去蒋国公府传了个信,让蒋弘明早进宫一趟。
第二日一早的,蒋弘就进宫来给宋云程请安,眼下年关将近,宋云程问了些蒋国公府的事宜,然后又说起沈洛要给他和孙府小姐赐婚一事,问及蒋弘的意思,蒋弘说年纪尚轻,暂时并无成亲之意。如此一来,宋云程也放心了,将孙大人暗中给蒋成临下毒一事告知蒋弘,蒋弘气愤不已。
宋云程道:“皇上下旨赐婚是必然的,你也不能当朝拒婚。哥哥死了,父亲没有儿子守孝,过年后不久就是父亲的死忌,你可以侄儿的身份替父亲守孝三年,如今才一年,即便皇上赐婚,成亲也是两年之后的事,两年的时间里,变故太多。”
蒋弘也对此应下:“此主意甚好,等皇上下旨赐婚,我便接旨再以此拖延婚期,只要孙家小姐未进蒋家门,她便不是我蒋家的人。”
宋云程点着头,又问了许多蒋弘军中的事以及沈洛对蒋家的态度,眼下蒋弘年纪轻轻就立下战功,手上也有了兵权,蒋成霸又是兵部尚书,蒋家又一次将兵权握在了手中,想是沈洛对蒋家又是十分忌惮,欲除之而后快。蒋弘却是道沈洛并未针对于蒋家,反而对蒋家多有倚重。
“兴许是贵妃娘娘您怀上了龙嗣的缘故,皇上对蒋家亲近了许多,另外,北方一役,蒋家军损失十多万将士,实力大不如前,我和父亲手中的兵权皇上随时可以收回去,故而无需忌惮。还有西宁国和云楚国时常派兵骚扰我大齐边境,与戎狄族一战,我们也损失不少将士和财力,若是皇上再内斗,怕是会给西宁和云楚机会。”
第二日,沈洛给蒋弘和孙家小姐赐婚的圣旨就下了,蒋弘按照同宋云程所说的,接了圣旨又以为蒋成临守孝的理由将婚期拖延至两年之后。
蒋弘本就年轻,尚未满十七岁,再者蒋弘承袭蒋成临的国公位,以侄儿身份为蒋成临守孝理所应当,故而,朝上大臣无一不赞扬蒋弘忠孝仁义。沈洛无奈,原是想让蒋弘近期成婚,借孙家来牵绊住蒋家,可如今这圣旨已下,也不能再收回,只得应允下此事来。
朝中赐婚的圣旨一下去,后宫这儿就得了消息,各宫嫔妃就往宣宁宫和孙充容的宜康宫去道贺。
梅园那儿的梅花开得甚好,难得雪停了,宋云程又烦扰嫔妃接二连三的往宣宁宫里去庆贺,索性带着绛云等人到梅园里坐下,带着炭炉子在亭子里坐下,赏梅闻香也是别有意境。
只是宋云程才坐下没一会儿,就看着孙充容带着人往这儿过来,孙充容进亭子里来,略行了个礼,道:“贵妃娘娘也知道,臣妾素来并不喜欢结交朋党。只是皇上给家妹和蒋国公赐婚,臣妾与贵妃娘娘算是亲家姐妹,比其他嫔妃自然要亲一些。方才臣妾去宣宁宫里找贵妃娘娘,听人说娘娘往梅林来了,这便过来了。”
宋云程抬头看了孙充容一眼,她倒是还满眼的不屑,孙家能攀上蒋家那可是祖坟冒青烟了。宋云程示意孙充容坐下,沏了一杯茶递过去给她,道:“听着孙充容这话的意思,跟蒋家结亲,孙充容似乎不大乐意,可是蒋弘配不上孙充容的小妹?若是如此本宫便去替蒋弘向皇上回绝了这门亲事。”
“皇上都下旨赐婚了,贵妃娘娘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妥。”孙充容尴尬的笑着道,提醒了宋云程一句。
“你也知不妥。”宋云程看了她一眼责备道。孙充容自知说错话,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的喝茶。宋云程顿了一会儿又道:“虽然蒋弘暂时不能迎娶孙家小姐,但她也算是半个蒋家人,本宫想着接孙小姐进宫来住些日子,孙充容有几年没见着孙小姐了吧?”
孙充容如实的答道:“臣妾进宫五年,三年前曾蒙皇上恩宠,准许臣妾出宫探亲,那时见过小妹,如今也有三年多未见。”
“让孙小姐进宫,权当是为了你们的姐妹情深,本宫也想看看蒋弘要娶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宋云程道,起身来看天色不早,准备要走,“梅香清冽,孙充容若无事便多坐会儿,本宫该回去了。”
看宋云程走了,孙充容自知欣赏不来这些光秃秃,花朵小的梅花,只觉得太冷,便也立即离开了。
宣宁宫里,宋云程暖了许久的手,问绛云、和喜:“查到了吗?哪些宫女是新进宫的?”
绛云仔细的回禀道:“奴婢让人仔细盘查过,从宋将军剿灭天香阁时到现在,进宫的宫女共有一百五十七人,出宫的有三人,这三人都是五年前进宫获恩特赦出宫的。这一百五十七人里,有四十人进了尚服局,十人进了尚宫局,十六人进了尚仪局,五人进了尚寝局,二十二人进尚食局,二十人进尚工局,剩余的由嬷嬷教养后打发到各宫伺候主子。育德宫并未有新派去的宫女,也不曾听说杨淑妃与哪个新进宫的宫女有接触。”
宋云程疑惑了句:“尚服局进的人有些多?”
绛云笑着回道:“好像是这回选进宫的宫女有不少是擅女红,懂绸缎的,所以大多都安排去了尚服局。”
选进宫的宫女太多,一时也不好查起,不过那个凝香定然是藏在宫里,而且跟杨淑妃有交涉。绛云又想起一事来:“对了,主子,还有从冀州行宫回来的甄美人,她身上有独特的异香,她身边的两个宫女也是从冀州行宫过来的,身上也有香味。宫里都说是因为甄美人身上有香味,连跟着伺候的人也有了香味。”
宋云程略想了想,凝香不可能是甄美人,不过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倒是有嫌疑。
“甄美人进宫后,因着脸被毁了,甚少同后宫嫔妃走动,我也未曾去见过她,如今想来也是失礼。绛云你从库房里拿些燕窝阿胶送去给甄美人,明儿本宫亲自去看看她。”宋云程吩咐绛云道。
绛云应下便就去准备了。
说起甄美人来,虽借着怀上龙嗣进宫还从才人升为了美人,可到底脸被毁得面目全非,彻底失去了圣宠。嫔妃大多不待见她,还奚落她面目吓人,连着宫人也多加欺负,若非是她肚子里还有那块肉,不然,怕是她活得还不如一个宫女。总算是攀上了林素瑶些关系,只要不常出来走动,也不会有嫔妃故意上门刁难,日子也算还好过。
甄美人住的康福宫甚少有人来,甄美人也甚少出去,门口的积雪只留下几道的脚印,宋云程知六尚定然会克扣她的炭火用度,过去的时候就让人带了十篓子的红罗炭一块过去。刚走到门口就闻着里头呛鼻的烟味,推开院门进去一看,烧的竟然是些碎渣炭屑,一看都是些未烧透的烟炭。这甄美人好歹还怀着龙嗣,六尚的人就敢如此待她?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甄美人赶紧的出门来跪迎宋云程,她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宋云程倒是未瞧见她的脸到底被毁成了什么模样。
“外面冷,赶紧起身回屋子里,你还怀着身子呢。”宋云程扶着她起身来,示意宫人将那十篓子的红罗炭给搬进来,一边同甄美人歉意的道:“你进宫后,本宫一直顾着曹美人那儿,也没过来看看你。竟不知你过的是如此的日子,依着你美人的用度,每年有十篓子的红罗炭,有孕的嫔妃,皇上特意让六尚在多添十篓子的红罗炭,这还未过年关,你就烧的是烟炭。可见六尚的人办事太不妥当了。”
甄美人苦笑了声:“淑妃娘娘管着后宫的大权,若没有淑妃娘娘授意,底下的人到底是奴才,怎么也不敢欺负到主子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