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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物,让我和信一起交给何总。我想回家了,11点半的飞机。”向美兰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周妍音,想到她来广州前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替老太太送信,我现在成了你们这群资本家的,专属快递员了。”
向美兰揶揄了一下周妍音,本想让自己轻松些,话说出口,却只剩了落寞。
周妍音开口让司机开车送她去机场。
向美兰又问:“那你呢?”
“我不走,我留在这里。”周妍音回答的很干脆,“广州项目的投资协议会在初八签约,到那时候,事情才算真的尘埃落定。”
“行吧,你加油。”
向美兰似乎是极其疲劳,两手揉了揉眉骨鼻梁处,闭上眼,靠在椅背休息。
周妍音看她颓废沮丧,冲她笑笑:“你被击垮了?”
“让我垮一会儿。”向美兰也跟着笑,眼泪却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赶紧擦了擦,闭上眼侧过头去,不想让周妍音看到。
向美兰擦干眼泪,抬眼间,看到周妍音一脸严肃地坐在座位上,快速的划动着手机。
周妍音收到助理发来的日程安排,是初七上班后,她要面试的高管的时间表。
周妍音看了一眼,就立刻打电话给助理:“我不是给你们发了三个人吗?为什么只通知两个人来面试,另外一个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三个人都是周妍音亲自初选后,再发给人事部去做背景调查。
她听着助理的解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说了一句:“第三个人,我要亲自面试,年后第一个工作日优先面试她,你去安排。”
挂断助理的电话,周妍音立刻又给人事总监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就听周妍音语气严肃地说:“就因为做了两年的全职妈妈,你就觉得她不适合?我告诉你,在做全职妈妈之前,她就是最早投资互联网项目的那一批投资人,在投资界是响当当的一枝花。你不了解业务,我不怪你,但以全职妈妈的身份拒绝别人,这是你一个经验10年的人力总监做出来的事情?”
周妍音说话的声音,冷静客观,带着一种凛冽,她扫了向美兰一眼,似乎毫不避讳她,再说道:“论创造价值,她来工作不到半月,就比你在恒星做10年创造的价值更高。有孩子、全职了两年,又怎么样?其他人的能力会因为这些因素大打折扣,但她不会。这位女员工,是我通过猎头好不容易请来的——”
周妍音几乎没给人事总监留下申辩的机会,一口气接说着:“恒星的企业文化,你不懂吗?”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我们都会生孩子,都可能会经历全职在家的时间。所以当你用2年全职经历,去否定一个人的时候,你觉得,你以后生娃带娃后,你还有什么竞争力?”周妍音的语气越来越重,“她至少曾经是最优秀的投资人,创造过辉煌,你呢?”
周妍音挂断电话,整个人陷入平静,车子里第一次剩下无尽的沉默,向美兰打开车窗,窗外的风,涌进来,刮在她脸上。
周妍音的话,像是在徐太让她做选择后,紧随其后给她的一个重锤:女性、职场、竞争力。
周妍音看着一言不发的向美兰,意识到徐太不应该只是送信那么简单,她平复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轻声说:“徐太不可能只是让你送个信。虽然她现在身体虚弱,但她的个性向来雷厉风行。向美兰,我想知道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交易——”
向美兰看了她一眼:“从一开始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一场交易,这场交易是什么,你有告诉过我吗?!”
下一秒,她又收起了眼中的峻厉之色,她知道,周妍音不过是想办成这件事。若是自己站在她的位置上,也会最后一搏。
周妍音看着向美兰,这个向来自信、斗志满满的女人,从疗养院出来的那一刻起,周妍音就已经注意到了,曾经那个明媚昂扬的战士,明显受到了重创。
她们两个经历不同,她周妍音退路有无数条,而向美兰,似乎没有太多选择。直到看到失去了斗志的向美兰,周妍音才第一次明确意识到,向美兰和她不一样,向美兰是求个必胜的决心来的……
周妍音放缓了语调,“向美兰,很多事情,暂时的局面,不代表真正最后的结局。比如那位女投资人,是我亲自去挖的。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现在被人事部一搅和,到最后来不来还两说。”
看着向美兰眉峰紧皱,陷入思考,周妍音话锋一转:“但如果单总今天能替我亲自去见一见,她必然会摒弃前嫌,照常来参加面试。”
周妍音的话,有时候让向美兰很受用。
向美兰说:“大龄女性、全职太太等等,女性求职市场里有了这些标签,其实不管以前多优秀,今后的路都会很艰难。你不在乎这些,我还蛮惊讶的。”
周妍音笑了笑:“在我这里,或者是在单总那里,没有性别论,结果导向,是我们唯一在乎的事情。你当初选择单总的公司,不就是因为受够了北城重男轻女的职场规则吗”
向美兰点点头,北城证券的领导层里,但凡有一个周妍音这样可以客观评判员工价值,不带着世俗眼光来看待女性的,她也不至于毅然决然的非要跳槽出来,也不至于进入这片是非之地。
周妍音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凉凉地说道:“我其实没有你们看上去那么坏,只是你们没有看到我的好。”
“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再去喝酒。”向美兰看了眼周妍音,心里不觉间更烦闷了,“我没什么朋友,你也不会有朋友。我们俩凑一对喝酒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