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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后,何松石换了一个名字,多了一层伪装,但在姑姑眼里,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是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何安。
徐念死后,何松石一直觉得他和姑姑之间,有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裂痕,太深太宽,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到达彼岸。可是现在,冲过来以后,才发现,越不过的,只是他的怯懦和恐惧。
徐太抱着何松石,继续拍着他的背:“安安,姑姑在,你别害怕。”
往后几天,随着用药量的逐渐减少,徐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何松石会尽量抽出时间陪在姑姑身边。现在每天中午徐太休息的时候,他也会抽空过来,并带上他姑姑可以吃的点心。她喜欢什么,他始终都不曾忘记。
那天是周六,向美兰起了个大早,忙完手边的工作,赶在中午的时候,就到了病房。
徐太看她一进门,眼睛就自然而然的开始找何松石,就笑着告诉她:“那傻小子,去佛山了。一早就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怕是又找到什么好吃的了吧?”
徐太最近的饮食,刚刚获得医生的批准,可以吃些外带食物,何松石和向美兰就经常给她开个小灶。
向美兰拿着两个饭盒坐到徐太边上,笑着说:“我给您带了好吃的。”
徐太说:“你们每天都只能匆匆见上一面,又都这么忙,我怕是耽误你们了吧?”
“没有的事。”向美兰连连摇头,“我和他……我的心里总还是……”她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恍惚间,他给过的温情和冷漠,又一下子窜进了她的心里。
徐太握了下她的手:“慢慢来,心里不愿意的事,千万不能强求,也不能着急。”
向美兰默默点了点头。
一边吃着饭,徐太一边又关心了一下她现在的工作情况,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向美兰初七那天参加金石年会的经历。
徐太问他:“裴亮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会怕他。”
向美兰说:“其实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挺没底的。”那日她在电梯里和裴亮遇上的时候,就觉得他气场逼人,曾有过那么一瞬间,向美兰心里退缩过,“但我不怕他。我想到了您,我想如果是您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对手,遭遇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应对。”
徐太一边由保姆喂着饭,一边就笑着听向美兰继续往下说。
“而且,我觉得何松石,并没有让我一个人去面对裴亮,他有他的安排。”那天早上见到他等在楼下的时候,向美兰虽然仍旧在生他的气,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像根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她内心中的焦虑不安。
向美兰想了想,说:“虽然不是我要求的,但是在我来之前,他给了我一份裴亮和李念然的资料。”
向美兰吃完了饭,从保姆手里接过汤碗,一口一口地喂着徐太。
她说:“我想,他其实一直心里都想着您。不敢见您,但却一直放在心上。无论是徐家的两位表兄,还是金石基金,又或是裴亮,他应该一直都有在关注。”
徐太只是笑着说:“李念然的事情,徐克很早就跟我说了,我没有让他去理会。徐克为什么会知道,我知道,消息一定是松石那小子传递来的。我不处理裴亮,第一是他威胁不到金石的核心利益。第二我也有私心。这事情就像是松石和我之间的一条线,虽然细细长长,若有若无,但总是连着的,我就舍不得切断它。”
徐太说:“我哥一直都不喜欢这孩子,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妈。也会觉得这孩子,和他妈一样,说好听点是理智过了头,说直接点,就是自私没有感情。”
“要不是我哥摇摆不定,一直不安排松石进公司,骆启秋他们几个也不能这样猖狂。但在我心里,不管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认为,我始终觉得,松石就是富利的主人,唯一的主人。”
向美兰知道何松石儿时的那些不堪回首,此时再听徐太提起,她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可能何松石是他父母眼里错误的产物吧。”一段错误的感情,却让孩子来背负,即便斯人已逝,再说起,仍旧会是心里的一道痛。
向美兰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那一刻她很想更多的去感受何松石的心情,更多的去了解他的成长,去包容他的一些行事风格。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何松石出现在门外,他的助理手里大包小包的,正忙着给值班医生和护士送点心零食。
何松石从助理手上拿了两个食盒走进来,递了一个给姑姑。
徐太开心的接过,打开来,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石湾鱼腐。
徐太刚嫁到南方的时,最爱的就是佛山菜。何松石小时候,徐家经常会去佛山请了师傅到家里,做上一周的家宴。
顿顿,都有这鲜嫩爽口的鱼腐。
“这是给你的。”何松石把另一个盒子递给了向美兰,“你回去再……”
向美兰没等他说完,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打开了,结果迎面就深吸了一口榴莲味儿。
她眉头皱起,何松石细笑着责怪她:“叫你回去吃,怎么这么急?”
向美兰委屈的瞪了他一眼。
徐太笑着说:“这里面,是我爱吃的榴莲班戟吧,可惜了,我现在还不能吃。”那甜蜜的滋味,让她想起了往事,“我和他姑父刚认识的时候,两家公司谈判项目,他姑父就老给我买这个,我是想吃啊,又不敢吃,生怕吃完了上谈判桌,说话都不敢大喘气,那场谈判,差点就输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