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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想了,心头却依旧很是警惕:“夫人打算如何介绍我?”
尤氏道:“姑娘在薛府这件事很多人都晓得的,瞒也瞒不住。况且给夫君纳妾是常事,这也没什么难出口的。我想着不如就借今晚直接跟大家挑明了,你就以姨娘的身份在府中生活,至于什么时候进门,还要听夫君的意思。”
谢姝思索了一会儿,问尤氏道:“这是您的意思,还是薛大人的意思?”
尤氏笑道:“在这件事上,我的主意便是大人的主意。虽说出门从夫,可是在后宅里还是我说了算的。”她又道:“今日的晚宴还请姑娘务必要到,其他人都可任性,这件事却是件大事,耽搁不得的。”
她看着谢姝的脸色,她是府上的主母,跟她作对可没有什么好处。谢姝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
尤氏笑道:“如此便好。姑娘年纪小,我也年轻,持家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不过姑娘尽可放心,进了薛家的门,我是不会慢待姑娘的。”
谢姝嘴上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的,世上事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尤氏这番话是否是出自真心呢?
只是今晚的府宴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的了。
她虽然有些老大不情愿的,可南夏对此事却极为热衷,她替谢姝选好了衣服,又梳了梳头发。见谢姝装扮好了,自己却有些气馁:“姑娘的衣服真好看,只是可惜了,奴婢还只能穿去年的冬装。”
谢姝看了看南夏身上的襦裙,的确有些陈旧了。她又瞧了瞧尤娉婷送给她的衣服,有好几件,她一时也穿不了。便一伸手指了衣服道:“你看这些衣服里面,可有你喜欢的?”
南夏立即高兴起来,眼睛里闪出光了,她道:“姑娘要赏奴婢一件衣服吗?”
谢姝挥手:“说什么赏呢?你喜欢的话,拿去穿也就是了。”
南夏左挑右选的,从里面选出了一件淡绿色的衫子,搭配着浅绿色的长裙,裙子上绣着一些荷叶,清脆嫩绿的,她看着谢姝道:“奴婢可以要这身吗?”
谢姝点了点头,南夏笑道:“多谢姑娘。”然后一转身溜出去了。
晚宴戌时开始,虽说天气已经渐渐热了,可还是没有跑出春的尾巴,到了酉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光模模糊糊,好像碧绿纱窗破了几个洞,又有仙人挥手一撒,琉璃满天。
外面东春已经过来请了,说时候已经不早了,让谢姝准备准备,同尤夫人一起到府中央的明徽阁里去。
谢姝出门的时候南夏也跟着出来,两个人并肩而行。东春看了看南夏身上的衣服,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可她也没说什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木樨院到明徽阁的距离不远,门口早有轿子在等着了,尤氏上了前面的轿子,吩咐谢姝上后面的轿子,之后就朝着明徽阁去了。
薛府的布局谢姝已经大致知道了,院落沿着四周而建,而中央是一片山水园景,明徽阁就在中央偏右的地方,四角挑檐的小阁楼,远远看去十分精致。
明徽阁不远处便是一片内湖,里面荷叶交错,偶尔还能见到红鲤翻滚。晚间风起了,带着花草的香气,柔柔的拂过轻薄的衣衫。
阁里早就亮起了灯,离明徽阁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空阔所在,四周都挂起了宫灯,映着宫灯上各色的纸画,五彩光影从画中涌出,仿佛都成了真。
客人们还未来,阁中已经都布置好了。一幅宽大的金线绣天池的屏风将亭子隔开,四周放置着琉璃灯,围着中央一片桃红色的桌椅,桌椅所用木料看成色都是极好的。
尤氏仰着头从亭中穿过,带着谢姝到了屏风隔出的里间。她撩开帘子,里面早就有女侍在等着了,向尤氏行了礼,之后道:“大人已经在外面候着客人了,夫人什么时候过去?奴婢也好向大人回话。”
尤氏看了谢姝一眼,谢姝心头一惊,不会是让她去吧?万一遇到相识的人露了身份,岂不是坏了?
好在尤氏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她出门的时候吩咐谢姝:“姑娘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子人到齐了,就将姑娘介绍给大家。打今儿起,姑娘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她说完话便走了出去,谢姝心里头却在惨叫。她以为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吃个晚饭也便罢了,谁知道竟然是同尤氏一起?她父亲与薛玮官职相近,认识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万一有相熟的人来,可不就坏了大事了?
鬼样子
思索了半天也未想出什么法子来,尤氏今日“请”她是下了功夫的,话也说的满了,她若是逃了,恐怕尤氏真的能从此就抛下她不再理会,到时候她在府里的处境可就艰难的很了。
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回头四转,突然间想起了琴韵来。
面纱。
她沉下心,问南夏是否准备了面纱。南夏只当她是害羞,劝她道:“尤夫人都不介意的,姑娘又何必介意?据奴婢猜想,今日里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姑娘在他们跟前露个脸,万一哪天与这些人相识,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南夏口中天大的好事谢姝没福消受,她抓住南夏只管问面纱的事。南夏见她执意要带,便也只能答允去替她找。做戏要做全套,她出了亭子寻摸寻摸,找到了一朵开的极盛有腕口粗细的粉色打大花朵,插到了自己的头上。
南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头上插了一朵花的谢姝,她见着,然后愣到了当场。
南夏在原地站了半天,嘴巴里一抖一抖的,似乎在想要说些什么,又该要怎么说才合适。谢姝等了急了,催她道:“快些把东西拿过来,站在那里发什么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