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泰果然没有猜错,这“智取瓜园”的活儿还真是“二拧劲”他们干的。他们几个爬了瓜,然后躲进柳树行里吃了几个,又各自抱了一个大西瓜回了家。
男干部们都忙,顾不上管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查瓜的事便落在了妇女队长张彩华的身上。
张彩华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中等身材,留着齐耳的短发,鸭蛋形脸蛋上长着一对好看的大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透露着一股灵气,给人留下了精明干练的印象。
她是“刘半仙”的孙媳妇,嫁到老河湾没两年,现成发现她精明干练,又是自己本家,便让她当了妇女队长。此时,她正领着郝俊秀、何淑贤等几个年轻妇女来到“二拧劲”家。
“二拧劲”这小子熬了大半夜,还没起床。孙秀花见彩华领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妇女过来,连忙出来搭讪:“彩华稀客呀,咋想起过来看望婶子了?”
“队里少了不少西瓜,队长发了脾气,要查。”彩华笑着说。孙秀花虽然长了一张俊脸,却并不善良,又好占点小便宜。一听张彩华她们是来搜瓜的,马上拉下了脸子:“你们是不是将俺家当成贼窝了,那就搜吧!”
“婶,不好意思了。”张彩华说着进了屋,一眼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翠绿溜圆的大西瓜,瓜纽是新的,而且还浸出了不少汁液。
“婶,这瓜是啥时买的?”
“这西瓜呀,是孩他二舅昨天送过来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去十里铺问孩他二舅好了。”孙秀花冷笑道。彩华笑笑,漫不经心地说:“这瓜可够新鲜的,连瓜纽都没变色。”
“他嫂子,你这是啥意思?”
“婶子别介意,要真是二舅送的,也就算了,即便是小孩子不懂事,偷个生瓜梨枣啥的,也没啥大不了的,以后好好管教管教也就是了,队长逼得紧,侄媳妇也是没办法啊!”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听侄媳妇这意思,是不是怀疑俺家‘二拧劲’了?那好,婶子将他叫起来,你盘问盘问。”
“算了,俺也不盘问了。”彩华知孙秀花不好惹,准备撤了。孙秀花却得理不饶人,说道:“那不行,你得还俺孩子清白,德稳,快起来,快给你彩华嫂子说说清楚,你到底偷没偷瓜?”
“二拧劲”揉着眼睛从里间出来,裤子上还沾着泥巴,手上尽是绿道道。彩华见了,笑道:“二兄弟,你这手上咋这么绿啊?”
“他白天老是揪着西瓜玩,哪能不绿手?”没待“二拧劲”搭话,孙秀花急忙说道。“二拧劲”却说:“熬了半夜,困死了。”
“熬了这么长时间,你晚上干啥去了?”
“听新媳妇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俺孩没去偷瓜嘛!”
郝俊秀也知道她这位婶不好惹,不抓现行,她是死也不会承认,连忙给彩华使了眼色,然后嬉笑着说道:“算了算了,既然是二舅送的,那就算了,彩华,咱们到别家去看看吧!”
“这是啥事呀,这不是欺负人吗?”孙秀花低声嘟囔了一句。彩华知道她护犊子,还得理不饶人,连忙退了出来。孙秀花偏偏不依不饶,冲着彩华她们的背影说道:“俺孩乖,从小没拿过人家折针断线,别说一个烂西瓜,就是金银珠宝也不稀罕,别往俺身上泼脏水。”
“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出了外门,彩华说,“这人咋不识好歹啊!”
“她就这么个人,咱不跟她一般见识。”郝俊秀劝道。旁边的何淑贤说:“这‘二拧劲’手长也是出了名的,咱明明知道是他偷了瓜,又能如何?她娘也是不讲理,哪能这么护着孩子?”
“算了,不查了,这还咋查?明明查出来了,却不敢咋着人家。”彩华感到十分憋屈。郝俊秀说:“妹子,咱只管查,查出来人咱就交给队长,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队长也没给咱处理的权力啊!”
“恁嫂子说得对,那咱们就继续查吧!”何淑娴也劝道。彩华听了,又领着几位转了几家,临近中午时,才进了田翠花家。田翠花正忙着在厨房做饭,看见张彩华她们过来,眼睛直往柴草堆里瞟,用脚踢了一把柴禾埋埋。郝俊秀看在眼里,连忙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柴草窝里,却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大西瓜来,笑着问道:“哎呀呀,这里咋有个西瓜啊?”
“买,买的。”田翠花听了,吞吞吐吐地说。圆溜溜的西瓜就摆在眼前,且藏在柴火堆里。彩华心里早就有了底,冷笑着问道:“婶子说实话,是不是金锁夜里爬过来的,藏在这里?”
“这,这确是俺买的!”田翠花又说了一句。她是一个很自卑的女人,在老河湾一直都抬不起头来,感觉人人都在欺负她。彩华见田翠花死不承认,却不知咋办才好。
“婶,你就承认了吧,常言说的好,生瓜梨枣谁见了谁咬,小孩子爬瓜也不算啥大事,好好管一管也就行了,要真是你家买的,干嘛放在灶窝里,不是脱了裤子放屁,找麻烦嘛!”郝俊秀好意劝道。田翠花却不领情,依然说道:“俺家金锁老实,不会干出这偷鸡摸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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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孩子也备不住犯错。”何淑贤笑道。田翠花听了,把嘴一撇,将手拍得哗哗响:“你们这是老嬷嬷吃柿子,专拣软的捏。”
“翠花婶,”彩华冷笑着说,“你别这么说,谁也没拿捏你,是你自己孩子不长脸,这可怨不得别人。”
“彩华,你是妇女队长,大小也是个官,可要一碗水端平,你是看见了,还是抓他手了?无凭无据的,你凭啥说是俺孩偷的?”田翠花问道。郝俊秀听了,有点生气,说道:“证据就摆在眼前,你抵赖不了的。”
“俊秀,你是哪根葱?可别太欺负人了,老天在上,冤枉人不得好死。”田翠花撇撇嘴说。彩华斥责道:“婶子,你咋说话呢?”
“俺就这么说了,该死该活连朝上,有本事让队长过来断断,别看你们都穿着一条裤子,可走到天边也得讲理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田翠花,你要说说清楚,谁跟谁穿一条裤子了?老娘看你才跟人穿一条裤子。”郝俊秀见彩华对付不了她,便将平时的泼辣劲拿了出来。田翠花见俊秀开了骂,泼辣劲也一股脑儿上来,骂道:“裤裆里露屌,你算哪根肉葱?溜沟子拍马,也好撒泡尿照照。”
“呸,谁溜沟子拍马屁,谁心里最清楚,自己做的丑事只当别人不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郝俊秀恼上心来,上去就是一巴掌掴在田翠花脸上。田翠花挨了一巴掌,伸手抓住俊秀的领口骂道:“你敢打老娘,俺跟你拼了!”
“呸,你个千人跨万人捣的东西,还有脸撒野,咋不躺在床上让人捣去?老的不中,你要小的;小的不中,你去打野食。”
田翠花听郝俊秀守着这么多媳妇,骂她最忌讳的话,立刻变得恼羞成怒了,像一头母狮一般,向俊秀怀里撞来。郝俊秀见她来势凶猛,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顺手抓住她头发,将她拽倒在柴火窝里。二人一翻一个,在柴火窝里撕打起来。
彩华哪里见过这阵势,见她俩撕打在一起,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了,连忙吆喝旁边的几个妇女上前拉架,自己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像半截木头桩子。
何淑贤拼命将她俩拉开。郝俊秀坐起来,头发散乱,遮住了半张脸,脸上被挠了几道浅浅的手指印。田翠花则躺在灶窝里,上衣襟被撕了半开,露出俩白生生的大奶子。二人都在哭叫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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