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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刺李,贱命的植物,它可以在任何寒冷的地方生存,但果实却甘甜可口,木料是魔杖的好选择,连叶子都可以代替茶叶,”汤姆的影子在肯特坦卡的耳边轻声说道,“它在道旁只是一株平凡的灌木,但倘若生为乔木,却可以和任何高耸的树木比肩,它能成为什么,取决于它想要做什么。”
连汤姆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一位真正的“里德尔教授”。
“我获得这根魔杖后的第一件事,是为了替我的宠物报仇,为此,我违反了许多巫师的法律,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拿它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它一度成为了脏活的手套,我用它破坏秩序,发泄情绪,拿着它兄弟魔杖的纳尔曾经提出过一个假设,如果我们没有得到这两根未登记在册的魔杖,我们是否能成为守法的好公民?”
回想到过去,汤姆笑了,他直起腰,看着平静的大海,在乌云不能笼罩的地方,波涛正在汹涌着发泄它们的愤怒,台风正在海上酝酿,咆哮着,激荡着。
“我用它做了很多‘坏事’,他们对我而言却是再正确不过了,可同样的肯特坦卡,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一株黑刺李,肉眼可见的卑微、低贱,我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一个和你情况一样的、在我的年代里很有名的美国人,”汤姆抬头望天,“可是你甘心吗?你本可以是乔木,我是你的土壤,你的养分,你的姐姐为你创造了温室,我来打破它,把你带到风雪中,我完全没有说服你帮助我为我拼命的立场,但我希望你这么做。”
浑身湿透的女孩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不用担心,肯特坦卡,你的姐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会保护你的,哪怕对手是用一整座城为代价创造魔法的海尔波,”汤姆柔声说道,“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抛开你脑海里那些属于我的记忆和使命,抛开我的性格与影响,用你自己的心回答我,肯特坦卡,你愿意吗?”
女孩没有回答,她用力撑着泥滩直起身,长发和脸颊上滴落着肮脏的泥浆,在挣扎了片刻后,她的身影在摇晃中渐渐地与面朝大海的汤姆重合。
“我……记得小的时候,姐姐带我来海边玩,天气很热,海水是……是蓝色的,有鱼,有贝壳,还有船,有献殷勤的男人,忙碌的父亲给我送来可以生吃的贝壳,天也是蓝色的,暖洋洋的,我踩在水里,清清凉凉的……”
她挤出了自以为是笑容的表情,歪了歪头,轻快地说道:“但我不记得,它有这么冷。”
“想看海吗?”
被狰狞的伤疤贯穿的右眼中,汤姆笑着睁开了眼睛,魔力以魔杖为纽带,将两人串联起来。
肯特坦卡的眼睛仍旧无法感知光明,但她的心中,却浮现出了汤姆所见的一切。
“在我们并肩作战的这段日子里,就由我来暂且当你的眼睛吧。”
刺眼的光芒让与之阔别十三年的肯特坦卡感到头晕目眩,此刻,过往的一切都被抛到脑后,她的灵魂中只剩下了大海的蓝色,那是她重生的唯一色调。
堆迭的海浪狂涌着,如同一面遮天蔽日的幕墙一般轰向海岸,但头顶的乌云边缘却涌下狰狞可怖的碧绿雷光,在天灾的彼此对抗中,海洋咆哮着被搅得一团糟,它跳动的心脏酝酿着愈发骇人的浪潮,一次次地向海岸拍来,又一次次地被雷网搅成泡沫。
肯特坦卡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她的呼吸也为止凝滞,父亲和姐姐从没有在这种天气带她来过海边,她平生第一次看到发怒的大海,离她生活的小镇那么近,近到伸出手,就可以摸到。
女孩和她的影子步调一致,手中的魔杖灵活地转动,湿漉漉的衣裙被情节一新,她与身后的汤姆同时抬起头,握着同一根魔杖,举起胳膊,手腕用力,张开嘴巴。
“吼!”
海浪在与雷网的抗衡中迸发出悲愤的嘶吼,将女孩微弱的魔咒声盖过。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下一秒,一条庞大的黑蛇从杖尖涌出,巨龙一般的蛇首露出利齿,猩红的眼睛满是狂傲与嘲弄,它高高地昂起头,几乎顶穿头顶的乌云,紧接着,舍身向咆哮的海浪,向死亡的碧绿雷霆织就的蛛网扑去。
这一瞬间,海尔波感知到了魔力的异动,他刚刚抬起头望向传来动静的海岸,但视线之中,来自埃及巫师的屏障正好落下,错过了这一幕的海尔波依旧沉浸在“先知张伯伦”为他编制的美梦中,受希腊人猜忌迫害的赫尔墨斯众叛亲离,他伟大的魔法仪式也走向了尾声,来探查情况的埃及巫师正在迷醉的笑容里剖开自己的胸膛,取出跳动的心脏,背对着刻了一半的石碑,将自己的灵魂献给神明的天平。
汤姆的魔咒在这一瞬间突破了雷网,冲散了海啸,在另一头,他看到了渡海而来的巨人,看到了银色的舰队,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蜉蝣,看到了船头和皮提亚并肩站立的纳尔逊!
坐在摇椅上的海尔波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他看了看前方被他称为“朋友”的仆人的背影,感受着缠绕在仆人心脏上的蛇群,长舒一口气,再次阖上了眼睛。
“埃及人,可真是惨烈,何苦呢?也罢,我们需要一个封闭的舞台,这样更加稳妥。”
“您是对的,海尔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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