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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北欧的任意一条溪流走向它的源头,威尔特宁家的人都会找到他们的根……”
纳尔逊并没有找到尚未诞生的威尔特宁家族,但他找到了他自己,涓涓的溪流顷刻间变得污浊混沌,在阳光之下,仿佛挤满了阴狠的毒蛇,它们扭动着身躯在水中挣扎,想要逃脱溪水的吸引,但无济于事,片刻后,蠕动的蛇群挤在纳尔逊的脚下,和他的影子重迭在一起,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重新凝聚,在光影的流转之中,一条衔尾蛇的虚影从纳尔逊的小指根挣脱,倒映在了他漆黑的瞳孔之中。
“你恐惧这种联系吗?海尔波,那就让它变得更紧密吧!”
尽管相隔千百里,断开联系,一个在酷热的沙漠,一个在寒冷的极夜,两位跨越时空的挚友都做出了最冒险、最疯狂的计划——
一个选择投身黑暗,用他最抗拒最厌恶的魔法塑造出了一个为虎作伥的自己,目睹着发生在眼前的邪恶选择毫无所动,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卑鄙的海尔波的身边深深蛰伏,成为一枚扎根在敌人心脏处的毒桩;
另一个选择以身饲虎,利用海尔波在久远的未来留下的烙印吸纳了塑造皮提亚的邪恶,纳尔逊坚定地走上了另一条路,为了保护并不属于他的世界,让海尔波创造的黑魔法成为了他知识的一部分,他将会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位对手,找到并成为他恐惧的存在。
在遥远的亚历山大,那座和纳尔逊留守在未来的次子同名的海港城市,海尔波看着从邪恶中滋生的爪牙,只觉得胜券在握,优势在我。
作为纳尔逊正在进行的魔法的一部分,皮提亚立刻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她剧烈地挣扎着,想要阻止纳尔逊的疯狂举动,但手中的复活石却如同烙铁一般,将她牢牢地粘住,她继续着她融化冰雪的舞姿,已经涣散的眼中留下了感激的泪水,在这一刻,以复活石为桥梁,佩弗里尔超凡的智慧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纳尔逊的决议也被她感知,霎那间,那枚温和的太阳更加热烈刺目了。
皮皮鬼留下的魔力凝结成一枚枚闪烁跳跃的银色符文,它被塞克斯还原转化为了最纯粹的魔力,不来源于恶意,也不为善意代表,它们取代了海尔波在皮提亚灵魂上占据的位置,将她本就不该存在的残破灵魂牢牢地束缚起来。
化为她的皮肤、她的骨肉、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色彩、她的声音、她的自我、她的宿命。
它填补了皮提亚虚假灵魂的空虚,取代了她被宿命束缚的绝望,描绘着一个未曾到达死亡的灵魂走向新生的绘卷。
皮提亚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复活石,她不再需要复活石粘着自己,而是从心底里祈祷着它的帮助,对于生者而言,他的决心与思念足以让复活石为他塑造出已故之人的虚影,而对于一个本就充满着虚妄的亡灵,她第一次迸发出了对生的渴望。
“去他的命运!”
皮皮鬼的魔力终于消耗殆尽,纳尔逊的老战友在结束了数场足以响彻魔法史的大战后光荣退场,皮提亚学着纳尔逊在德尔菲骂街时的话语,在心里默默诋毁着束缚了她一生的命运,她有些难以自持,等到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正骂出了声,安德罗斯一行人惊讶地看着先知说这种话,他真正感觉到,皮提亚就是在西西里岛上每天愁眉不展的那个青春期少女。
听到骂声的纳尔逊笑得更开心了,海尔波的诅咒从脚下的影子里向上延申,沿着他风衣的下摆向上攀爬,诅咒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但他并没有抗拒它们,反倒任由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填补了皮皮鬼的魔力耗尽后留下的空白。
皮提亚继续起舞着,她已经不需要银隼的利爪,依靠着庞大的魔力悬浮在空中,银色的蒸汽已经凝成了视线无法穿透的实体,犹如一根缎带一般围绕在皮提亚的周遭。
不明就里的安德罗斯终于跑到了纳尔逊的身边,紧张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相信我,没有什么比认识到自己的虚假更加痛苦的事了。”
“嗯?”安德罗斯挠了挠头,他实在没经历去思索谜语人到底在说什么。
“但同样的,从虚假中诞生的、自己定义的真实也是最能带给人愉悦。”
纳尔逊低下头,擦去了眼角流下的血泪,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海尔波的诅咒已经与他的魔力结束了最惨烈的征伐,它最终没能抵抗站在阳光下的纳尔逊,无法抗拒站在溪水中、溪水还直直地连接着大海的威尔特宁。
墨绿色的衔尾蛇在他的眼中游动,在碰到瞳孔的边界时总能给他带来剧烈的痛苦,但它已经无法逃离了,为海尔波的强大奠基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纳尔逊的眼前。
“这是什么魔法?”
安德罗斯沐浴在温暖的光雨中,他举起手掌,想要接住那些随风飘扬的光粒,但它们却总能从他的指尖滑开,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终日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尽管在茂盛的毛发掩盖下无法看清,但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他乱蓬蓬的头发变得更加丝滑了。
“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我还在西西里岛上,和朋友们一起。”
“它叫守护神咒,恭喜你,安德罗斯,你见证了一个伟大咒语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对啊,既然是第一次,为啥你知道它叫什么?”安德罗斯少见地从繁忙地工作中取回了他的脑子,但也就只是取回了一句话的功夫,“守护神?她召唤了守护我们的神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