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单词一个个地从他的口中迸出,稀薄的白雾艰难地从邓布利多魔杖的尖端挤了出来,那个胡子拉碴的波兰人正举着一只脏兮兮的玻璃杯,眼中面对死亡的恐惧蓦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令海尔波快慰无比的憎恶,他的嘴巴大大地张开,发出接连的无声的谩骂,表情激动,挥舞着酒杯不断敲击在邓不利的头上,但可惜,陷入挣扎的邓布利多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这让在死咒之后离世的波兰人的脸色被怨怼充斥,如同气球一般不断地肿胀,最终在无声的哀嚎中爆开。
黑雾从他爆开的身体中涌出,只一瞬间便将邓布利多团团包裹起来,属于黑魔法的印记出现在他的杖尖,缓慢地向上攀爬。
“每个人都想和我撇清关系,但没有人能抗拒我的魔法,”海尔波伸出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凤凰的羽毛与利爪贯穿,一把捏碎了守护神的头颅,与灵魂相连的守护神遭到重创,邓布利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战栗与颤抖消失不见,邓布利多如同一具冻僵的尸体一般缓缓地向后倒去,海尔波张开手掌,将邓布利多向自己吸来,另一只手呈爪状,直勾勾地掏向邓布利多的眼睛,“你们与黑魔法的关系就像怀孕,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可以说没怀,也可以说怀了,但不能说只怀了一点儿,这个世界非黑既白,你不是白的,就是黑的,由不得你选。”
海尔波在迷离幻境里关了太久了,久到只能找那些过路的游魂讲话,但那些卸下了记忆与色彩的灵魂又怎么能回应他丰沛的交流欲望呢?长期的蛰伏又使他变得谨小慎微,直到皮提亚的预言实现,他终于可以大声讲话了,也变得像个絮絮叨叨的话痨老头似的逮到人就说个没完。
“你的灵魂会和他们一样柔软吗?我亲爱的孩子?”
邓布利多只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一双柔软的臂膀之中,温暖的怀抱下是真切的令人踏实的心跳声,他嗅着鼻尖的气味,那里弥漫着戈德里科山谷老房子几十年没有燃起的烟熏味,视线被浓重的白雾包裹,但透过雾气,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在厨房里忙活的母亲,搭积木的妹妹,以及举着一封信正厌恶地递向自己的弟弟。
相比时隔多年后被自己和阿不福思反复修缮过的模样,邓布利多家的老房子要旧很多,但却不再是冷冷清清、仿佛随时都要坍塌的模样。
他知道那是假的,但恨不得它是真的,人总有弱点,他看到的,正是自己呈现给海尔波的、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
“纳尔,”一只银色的、刚刚浴火重生的小凤凰被纳尔逊捧在耳边,发出了邓布利多的声音,早在格林德沃牵制住海尔波的瞬间,这只守护神便已经找到了醒来的纳尔逊,而邓布利多本人施展的守护神魔法只是三强争霸赛期间他观察纳尔逊降伏皮皮鬼时自己尝试的灵魂魔咒,在这段简短的谈话中,它已经将远处三人的对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一遍,严肃地问道,“你听清了吗?”
“我明白了,”纳尔逊用力地点了点头,“教授,是我把他放出来的,我会负责把他关起来的。”
“不,”守护神正色道,“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应当怪我们不得不把这份重担交在你的身上,我一生中只使用了一次黑魔法便落入了如此下风,现在的问题是,那天在特洛卡的酒吧里,你也使用了钻心咒,我有些担心这点,好在他对我的侵蚀并不算深,只是这些人……”
它忧虑地扫了眼周围被海尔波吸收了魔力的傲罗们,这些精悍的巫师精英们现在只能浑浑噩噩地在赶来的同事们的搀扶下前往休息的地点,邓布利多实在难以想象,手握如此权柄的海尔波究竟会变得多么强大,他更担忧的是,能在两千多年以前设下这样庞大的陷阱的黑魔法始祖,必然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哪怕他的神智在分裂灵魂后可能受到影响,但这并不会成为他暴露的弱点。
“教授,”纳尔逊摇了摇头,“我不会受到他影响的,您也不会……我研究了好几年才发现,魔法的力量并不来源于咒语,而是来源于施咒时的心绪。”
“我相信你,纳尔,”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纳尔逊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与毒蛇缠斗的汤姆,两条庞大的细长身影已经打到了阴尸群中,仿佛神话中的场面,他收回目光,说道,“我相信你们,但是纳尔,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接下来的时间,我和盖勒特会使出浑身解数拖延海尔波,我们会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希望你可以找到……拯救这个世界的方法!”
两人都感觉到了,那条毒蛇与海尔波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魔力意义上的类似魂器的关系,它们相互补充,勾连出一道难以察觉的魔力通路。
凤凰在纳尔逊的太阳穴上啄了啄,眼神很快暗淡下去,化作一团白光消散了。
纳尔逊直起腰,举起魔杖。
与此同时,在场的每一位佩戴传教士的战士耳中都响起了他的声音,他们的胳膊也在金属魔杖的牵引下,以与纳尔逊相同的、每个人都一模一样的动作与角度举起,衣袖摩擦身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欻”声!
当一个人举起魔杖时,人们只会多看一眼,当一群人举起魔杖时,人们可能会觉得他们报了什么培训班,但当几乎塞满一座城市的人以完全一致的动作举起魔杖时,人们只会觉得震撼。
这些天亮以前还是麻瓜的战士们转动身体,一部分面对着海尔波的方向,另外一部分齐刷刷地用魔杖指向庞大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