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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幸福几乎击晕了他,他想起了在这片死亡之地中漫长的旅途,想起了坐在“霍格沃兹特快”上目睹的一切,他想起了自己慷慨地走向死亡的决心,但这份决心,在看到尼娜言笑嫣然的面容后便荡然无存,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怀念这双夺走了他所有爱的眼睛,他把该死的觉悟丢到了脑后,紧紧地握住了尼娜的手,坚定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尽管记忆已经随着灵魂的褪色变得模糊,但他还是能想起一生的挚爱,男人的脚步羸弱却坚定,乳白色的轮廓中央,一团砰砰直跳的鲜红色在胸口的位置重新亮起。
“我要回去……尼娜,”路德维格连语言的记忆都支离破碎了,他自以为完整的情话在别人听来他,恐怕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呓语,“我好想再看一眼,你的眼睛。”
“啪!”
路德维格已经没有力气回头了,但他能够感觉到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他感到无比的欣喜,难道对尼娜的真情感动了上天吗?胸口的心脏跳动得愈发有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魔力顺着动脉流向全身,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复活石不愧是最神秘的死亡圣器,它竟拥有将尚未奔赴死亡的游魂拖入现实的魔力,在多种力量的帮助下,路德维格一步步地挣脱了纱幔。
他没有注意到,那双推着他的手紧贴着他的脊背,躲藏在他的影子里,溜了出来。
当路德维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他猛地扭过头,但迎面袭来的是一双择人而嗜的眸子,他眼前一黑,亢奋的灵魂总算感受到了挣脱死亡带来的疲惫,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一只枯瘦的宛如干尸般的怪物出现在他的身后,它浑身赤裸,皱巴巴的皮肤犹如树皮一般干枯衰老,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毛发,干瘪的身体鼓动着,仿佛在压抑邪恶的狂笑。
它感受到了,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密集频繁的黑魔法,正在阴阳相隔的另一片世界中酝酿,它张开长到比例有些不协调的手臂,迎接着迷离幻境中呼啸的劲风。
风暴将定型了上千年的山体与原野掀起,让整片世界犹如沉浸在暴风雪里,当脚下的白色大地被一点点、一层层地剥离开后,被掩埋在地下,即便经历了千年也没有消融的邪恶魔力露出了它的真身,每一处被掀起的地皮或是山体下都酝酿着浓郁的黑色,仿佛纯白的迷失雾只是这个世界残酷真相的伪装。
“太美了……太美了!”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还在不断地涌入门后的蜉蝣,干瘪的瞳孔中也难掩惊诧,“究竟杀了多少人?这是屠杀了全世界吗?为什么现在的人类灵魂竟如此孱弱?”
他没有深究,而是更加用力地张开双臂,拥抱着重见天日的黑色,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恶是时间无法消解的真理,当人心诞生之初时,在善恶尚未分明时,恶便先行一步诞生了,”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的古希腊语从他的口中吐出,重复着数千年前,他与憧憬之人分别前最后一次谈话时说过的句子,“我发掘了这世上的恶,并将它强大无匹的魔力分享给渴望力量的人,他们借用我的力量,也将成为滋养我的养分,这是馈赠也是诅咒,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不是吗?”
石门周边的原野上,白色已经彻底被劲风卷起,留下的只有深埋地底,坚如磐石的黑,漆黑的石门伫立在黑色的大地中央,几乎与它们融为一体。
在他的拥抱下,这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仆从兴奋地起身,被卷入狂风之中,又汇聚在一点,汹涌地冲向他干涩的眼睛。
苍老暗淡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饱满,海量的魔力却只能让他强健少许,他不断地喃喃着“还不够,还不够!”,一边不断地呼唤着自己遗失的力量,津贴肋骨的皮肤变得光滑明亮,饱满的如同古希腊雕塑的肌肉块块隆起,他赤裸的身体犹如世界上最诱人的毒药,每一个角度都表现出最致命的完美。
漆黑的长发从头皮上长出,生长到背心便不再延长,末梢呈现出毒药般的墨绿色,一双宛如黑洞般的眼睛注视着迷离幻境中的一切,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只是瞬息间的功夫,幻境中的白色便重新成为了主色调,黑色一点点地消失,连边边角角的阴影也不放过,他的气势也从强大变得内敛,放眼望去,白色的原野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地震一般,寸寸翻卷,灾难的景象蔓延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除了在废墟中自行修复的铁轨外,只有远处一座林立着摩天大楼的都市还在坚挺着,他看着那座都市,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在名叫奥斯维辛的小镇中,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死亡正在时间中酝酿。”
最后一缕黑色从远处疾驰而来,裹在他的身上,化作一件简单的绿色长袍,他抚摸着长袍的面料,轻声念诵着皮提亚留下的最后一个预言。
而在与他位置重合的现世之中,格林德沃正站在邓布利多面前,盯着手里泛黄的羊皮纸,念出了纳尔逊抽屉里预言的后半段,在奥斯维辛见过海尔波后,纳尔逊便把这则古老的预言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抽屉中。
“死亡的访客前所未有的庞大,死亡的大门前所未有的敞开,前所未有的恐怖恶灵将会借此机会从死亡中归来。”。
黑门前的男人向前一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勒住了,他转过身,发现一串银色的金属造物正如同手铐一般,把他锁在了黑门上,他轻轻拽了拽胳膊,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