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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他的傲罗从左右涌来,如铁桶一般将他围在中间。
“绝望了吗?!来送死吧!”
“叮——”
尖锐无比的撞击声猛地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紧接着,周围所有的目睹者视线一白,所有的声音、光线、触觉与感知都被这抹刺眼的白光取代,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十几年,丧失了感知的观众才从惊骇中幽幽转醒,傲罗与老巫师仍冲着纳尔逊刚刚站立的方向举着魔杖,刚刚站立的地面已经被炸出了一个焦黑的大坑,大坑甚至连通了不远处的湖水,底部逐渐被水面覆盖,但纳尔逊已经不见了影子。
双方的目光疯狂地搜寻着纳尔逊的身影,他死了吗?
下一秒,一团和硝烟混在一起的白雾散去,纳尔逊握着两支魔杖站在老巫师一行人的身后,看起来神色如常,连衣服都没有破。
他马不停蹄地向穆迪的方向走去,但刚刚迈开第一脚,嘴角便涌出一口鲜血,脚下趔趄,向前扑去。
随着他的倒下,围绕在老巫师身边的傲罗也纷纷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在那几秒钟的交战中,只剩下老巫师一个人站着。
在纳尔逊即将摔倒时,右手中的老魔杖疯狂地吸引着周边蜉蝣的碎屑,一柄残破不堪的锈剑被纳尔逊握在手中,如拐杖般支撑住他的身体,杖中一团跳动的红色转瞬即逝,恍惚间可以看到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连接着那团红色与穆迪的胸口。
老巫师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低下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捂住胸口,空洞的胸腔中没有任何跳动的触觉,那可是绝妙的计策,他的心跳与穆迪的生命相连,一损俱损,但……他来不及多想,耳边这才响起纳尔逊经过时留下的话语,“借你的心脏一用。”
从老巫师的身后到穆迪面前的这段路似乎比绕地球一周还要漫长,纳尔逊每走一步,脚步便沉重一分,一次次杵向地面的锈剑也脆弱一分,每时每刻都有周围的傲罗向他袭来的魔咒,但总会有人帮他挡下。
终于,他走到了穆迪面前,盯着穆迪血淋淋的眼眶,如同雕塑一般凝固在了那里。
……
“茨威格!”就在大伙以为纳尔逊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大吼一声,“我知道你在这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是连麻瓜也知道的道理,对于巫师而言更是如此,它在魔法中具有相当独特的符号与仪式意义,这也是为什么你的敌人最终留给你的会是一枚眼睛,”一位正在与一条咸鱼傲罗缠斗、不久前帮纳尔逊挡下两道死咒的麻瓜摘下假发,露出了他布满纹身的大光头,茨威格击晕了对手的傲罗,闪身出现在了纳尔逊的身边,他看了一眼穆迪,又看了一眼纳尔逊,摇了摇头,“抱歉,格林德沃大人让我在这里保护你到天亮,在此之前我不能主动现身。”
“我不需要你保护,”纳尔逊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浓雾笼罩,透过迷离幻境与现世交迭的视野,他可以看到穆迪衰弱的灵魂正化作一缕缕青烟从眼眶中逸散而出,他咬着牙说道,“你不是最优秀的地精吗?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这方面你应当比我更明白,纳尔逊,”茨威格再次摇了摇头,“我可以接驳他的神经,愈合他的伤势,甚至为他塑造一只和原来一样的眼睛,但是灵魂……你应当看出来了,他经历的巫毒仪式可不像照片成像那样简单,看似只是提取眼底留下的画面,但实际上,是在提炼他的灵魂。”
纳尔逊好像没听到茨威格的话语一般,像个疯子似的挥动魔杖,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发怒,但在没有人能够看到的迷离幻境之中,一只精密无比的手正在不断地将穆迪逸散的灵魂聚拢,重新塞进他的身体,但穆迪饱受摧残几乎如同筛子一般的灵魂已经不复完整,除非纳尔逊能够一辈子这样不断地修补,否则它终将灰飞烟灭。
纳尔逊眼前一亮,把手伸进了口袋。
“纳尔逊,你给我看过的那几只眼睛,恕我直言,它们心存死志……”茨威格怜惜地看向十字架上两个正在走向死亡的年轻生命,“别人的眼睛是没用的,除非你能找到适合他们的,但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你又如何找到恰好能填补他灵魂的那个呢?”
茨威格叹息一声,不再言语,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纳尔!”
汤姆的呼喊声从他的背后传来,纳尔逊转过身,看到正按住博金·博克的头半跪在地上的汤姆,他正举起胳膊,猛地将一枚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小物件丢过来,一边用膝盖用力地按住博金·博克的心窝,一边喊道,“接住!”
纳尔逊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了那枚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宝石,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出来,甚至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他只是轻轻握住,便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透过皮肤钻进自己的身体,这股来自极致黑魔法的臭味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种感觉,他可太熟了。
氤氲的银光从手中蔓延出来,将那枚眼睛缓缓地包裹起来,温和的触感包裹着他的手掌,阻断了黑魔法的蔓延,他低下头,摊开手掌,一枚蓝盈盈的眼球正躺在他的掌心中,犹如一枚心脏般缓缓地跳动着。
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眼球,又缓缓地抬起头,举起手,将这枚眼球举到穆迪的面前,眼球遮挡住了穆迪失去眼睛的血洞,它覆盖在那张稚嫩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令纳尔逊震惊的和谐感——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