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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着干哑的喉咙喊道:“……威廉姆斯!”
但周围充斥着令人头痛欲裂的喊杀声,他的声音甚至还没传到纳尔逊面前就被碾碎了,面对未知的未来,人们并不愿意被恐惧锁住,将情绪完全寄托在了不受控制的愤怒上。
魔法部的职员、魔法街的商贩、甚至刚刚从魔法工厂下班的职工,哪怕他们已经习惯了麻瓜一定程度与巫师的共存,但还是本能地对纳尔逊刚刚暴露的主张生出了强烈的反感,就像很多年前格林德沃曾经对纳尔逊说过的那样——“人不会抗拒你送他没用的东西,但他们会反对你将这个东西送给别人。”
拥挤的街道已经塞不下巫师、麻瓜或是阴尸之类还能动弹的东西,老巫师在人群的簇拥下站在纳尔逊的对面,已然失去了对战局的掌控,但他相信正用魔杖指着自己的纳尔逊也一定陷入了同样的窘迫,那些拿着可笑的金属魔杖挥舞的麻瓜让他想起了一只只模仿人类锄地,却只能用棒子不断敲击泥土的狒狒。
他从没想到,这场简单的抓捕居然会发展成这样规模的战争,看着在魔咒的光芒下倒下的一个个人,老巫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聚集了所有能够聚集的力量,但倘若这场战争输了呢?倘若窃取魔法的麻瓜正在偷袭各个国家空虚的魔法部呢?这是一瓶剧毒的药水,但饥渴干涩的嗓子却不断地驱使着他伸出手将它拿起来,一口灌下。
“一团糟,简直是一团糟……”
他摇了摇头,夹杂着血腥味的夜风让他满是汗水的额头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他觉得清醒一些了,激增的人数令被汤姆的魔法控制、相互猜忌的傲罗分散开来,只能各自为战的他们使得汤姆那道不存在的魔法危害小了许多,这也许是眼下唯一的好消息了。
“只要抓住他,一切就结束了……”
他依然清楚今晚事件最深的症结,麻瓜知晓巫师的存在也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断然不会诞生出觉醒到足够和巫师抗衡的人物,只要解决了纳尔逊这个始作俑者,一团散沙的麻瓜就会从内部崩溃,至于之后的事情……现在他只想赶紧结束今晚的混战,然后找个由头辞职退休。
老巫师举起魔杖,挡住了一道射向他的魔咒,再次张开嘴,冲纳尔逊喊道:“纳尔逊·威尔特宁·威廉姆斯!”
两人之间也许是今晚的柏林唯一空出的街面,不论是被纳尔逊震慑的傲罗,还是透过水幕目睹了一切的其他双方参战者,都自觉地留出了纳尔逊到穆迪之间的区域,顺便将挡在中间的老巫师也让了出来。
他的声音这次不再低糜,而是从重新清晰起来的水幕中响亮地传出。
“不久前你才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但你却不肯拯救你的朋友吗?他可是你亲自带来柏林的!”
纳尔逊没有开口回应他的挑衅,他只是表情冷漠地挥舞着魔杖,搭载着指令的蜉蝣上下翻飞,将他的命令送往一只只正在建设工事的蜉蝣。
“如果你选择放弃他,那么谁又能保证,在下一次出现抉择时,你冷酷的灵魂不会让你选择放弃更不重要的麻瓜呢?”老巫师用魔杖抵住自己的胸口,极力地攻心,“但你会选择延误战局,致更多人的性命于不顾吗?你兼顾不了所有人,就像你可笑的主张一样轻浮无趣!你只是个冠冕堂皇的自私的野心家,你从来没考虑过除了你野心之外其他人的生死,你和你的杀父仇人一脉相承,你才是最危险的黑魔王!”
“黑魔王……”
“杀了黑魔王!”
“不能再让他荼毒巫师了!”
有组织有纪律的口号从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阵列中传来,逐渐变得响亮起来,似乎声音越大,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泾渭分明,似乎口号越响,“黑魔王”的铁帽子就会扣在纳尔逊身上摘不下来。
当“黑魔王”的称号结结实实砸在纳尔逊头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觉得这是一个讽刺的笑话,抛开亚历山大胸口的熔炉中从格林德沃那里偷来的厉火不谈,纳尔逊也许是在场的巫师中唯一一个没有使用黑魔法的人。
“黑魔王?”
纳尔逊突然从翻飞的蜉蝣身上收回目光,澄澈的蓝眼睛中积蓄着风暴,他与老巫师的目光对视着,挑起的嘴角毫无笑意,“你真的想看看……黑魔王的手段吗?”
“是的,我迫不及待。”老巫师的脸上露出残忍又决绝的笑容,“我期待看到你的真面目,你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用这个该死的水幕向全世界转播你的精彩表现,你最大的不查就是让这些相信你的人前来驰援……他们会看到你的残忍可怕的真实一面,他们会明白,你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你背叛了巫师,利用了麻瓜,你自以为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够了!”
被两名傲罗牵制住的男人挣脱出来,顺手一枪打在了其中一名傲罗的大腿上,朗声打断了老巫师的话语,他闪身凑到纳尔逊的身边,脸上有些焦急。
“你不要被他激怒,他想要用自己的性命破坏你的形象,让你的拥趸从内部破裂……我帮你把那两个孩子救出来,”艾维·达尔文的声音在纳尔逊的耳边响起,“我能看出来他抱有死志,但你的任何东西都不值得和他不值钱的老命对换,让我来,我不是麻瓜,也不是巫师,我的行为和你们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去做你自己应该的事情,我死了也不打紧,你知道的,我的梦想就是痛痛快快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