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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会救他……他们的。”邓布利多的表情很快消失不见,平静下来,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他是个好孩子。”
“真巧,”格林德沃挑起嘴角,“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心中积蓄着太多情绪却不知该如何宣泄时,大多数人往往会为它披上‘愤怒’的外衣,也许因为气急败坏,也许因为急火攻心……”格林德沃耸耸肩,扭头说道,“你知道的,保持理智是很困难的事情,独立、强大又美丽的灵魂懂得控制它的情绪,但相比于谨小慎微、刀尖跳舞般轻盈的压抑,也许将支配自我的权力交给情绪会是更好的选择。”
“愤怒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阿不思,”格林德沃突然停下步子,但身边的邓布利多并没有如他料想的那样尴尬地走出两人的平行线,他也几乎同时停了下来,盯着格林德沃,等待着他的下半句话,“它是弱者战胜强者最有力的武器,它可以帮助你丢弃理智,丢弃牵挂,丢弃恐惧,丢弃尊严,对于弱者而言,理智这些在你看来重要万分的东西反倒是拖累,命都没有了,还要它们干什么?还是说,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
“你知道几千年的惴惴不安”
“说起来很讽刺,阿不思,真的很讽刺,”格林德沃的脸上浮现出奇怪而拧巴的笑容,斜着眼睛瞟了邓布利多一眼,轻飘飘地说道,“连我也没有想到,巫师有一天,竟然会需要我这样的人来维护它最后的尊严。”
“我还以为你会站在他的那边。”
“哦,你误会了,阿不思,我一直都在走路,从来没有停下,”格林德沃笑着摆了摆手,“伟大的邓布利多,现在难道不正是你拯救世界的机会吗?像你预设过无数次的那样,承受置疑与污蔑,在最最危急的时刻,在这个世界最需要一个英雄登场的时候,击碎你的”
“你一直在走路?”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毛,“那你现在挡在我面前是在干什么呢?”
在他前方仅仅几步路的地方,一个浑身泥泞的男巫正安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他的背后陈列着几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口,几乎可以透过伤口看到内脏,湿透的袍子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在浓重的夜幕中,也透出令人不由倒吸凉气的血色,他身下的草地也被鲜血浸染,呈现出迥异的深黑。
伤口边缘被早已凝结的血痂覆盖,他似乎在奔跑的途中同时被来自背后的数道魔咒击中,没做什么反抗就倒下了,他的右手竭力地向前探去,紧握成拳,仿佛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七窍流血的脸用尽全力地向着柏林的方向抬起,失去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幕的方向,可这双眼睛甚至已经连水幕都无法反射了。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从冰封的森林离开后,他在半路上遇到了这个人,那时他就已经断了气,流出的血也在晚风中变得冰凉,他还看到了一队在森林周边骑着扫帚观察的傲罗,从人数和魔法的痕迹上看,这个不知名的男人就是在他们的围杀下倒在了这里。
邓布利多也注意到了男巫手里攥着的东西——隐形衣。
“我记得几年前我去波士顿郊外的第二塞勒姆死难者纪念公园参观时看到了一座雕像,”格林德沃突然说道,“我记得那是一个老头,一个邮差模样的老头,总有人一生也送不完一封信,或者像他一样在送东西的最后一步倒在门口。”
他用魔杖指了指地上的男巫,轻声说道:“这个人叫强尼,是克拉科夫中枢的厨师,他有个朋友专门负责修补清洗外派人员的装备与长袍,当然,我也有可能把他们记混了,毕竟他们形影不离,每天都待在一起,他做饭不太好吃,喜欢放过量的芝士,纳尔逊在克拉科夫待了几年,就胖了几年。”
“如果这名圣徒知道你记得他的名字,应当会很开心吧。”
“哦,他可不是圣徒!”格林德沃的表情夸张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纳尔逊从克拉科夫离开的时候,差点儿把中枢的地基都给搬走了!”
“哦。”邓布利多看着格林德沃抖动起的手腕,应了一声。
“不过说到底,纽蒙加德也容不下这种连东西都送不到的……废物,”格林德沃的眼睛眯了起来,抿着嘴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居然让他这样便宜地死了,实在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邓布利多有点儿想笑,在他刚刚准备靠近握着隐形衣的强尼时,格林德沃就出现了,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大堆,将重启战端的根源拽到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用人质威胁这种做法上,还装模做样地骂个不停,实在是太拙劣了,可他不得不承认格林德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听到穆迪名字的瞬间,他刚刚升起的那点儿倾向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已经死了。”
“我听说隐形衣这件死亡圣器可以在死神的镰刀下躲藏。”
格林德沃挥动魔杖,绿色的稀薄光雾犹如悲恸哭号的冤魂一般从杖尖涌出,它们尖啸着涌上天空,凝聚成一只狰狞的爪子,深深地扣进空气之中,利爪向下用力地撕扯,在邓布利多的注释下,它竟然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撕开了一道通向虚无的口子,浓郁的迷失雾从裂口中涌出,爪子狠狠地插进洞内,紧接着,冰块落入油锅般的“滋滋”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格林德沃紧握魔杖的胳膊高高抬起,露出了掌心捆绑着的一抹银光,另一只手隔着一段距离虚托着魔杖,连接着爪子的绿色光束如同鞭子般向上甩去,那抹银光仅仅闪亮了一瞬,便被袖子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