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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空气的潮湿,气氛渐渐变得愈发凝重,无形的压力挤压着他们的胸腔,除了半蹲在老巫师面前的汤姆,傲罗们的胸口几乎都没了起伏,他们不敢分心片刻,生怕背后的冷箭会将他们拖入死亡的深渊。
在夜色、雷电与阴风的交相辉映下,从池中迸溅而出的水花看着也像鬼魅似的,傲罗们只觉得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儿挤压出来,像不断注满的大坑一样,再也留不下半点儿喘息的空间,汗珠从额角冒出,血丝在眼里迸发,汤姆蛊惑般的话语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你们究竟在为谁而战呢?”
汤姆与老巫师的谈话反复地在傲罗耳边响起,来自地球背面的有些人是大白天来的,有人却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语言不通,交情尚浅,却因为习惯性地服从而结成队伍,此刻队伍被纳尔逊的魔法打乱,他们又被笼罩在来自内部的危险之中,正如汤姆所说,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在外面围观水幕或是杂志的观众知道的,甚至都比身处漩涡中心的他们还要多。
“我不相信,傲罗的第一课就是精通大脑封闭术,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操控这么多人的心智?”终于,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一名来自北欧的傲罗承受不住这宛如极昼极夜般的压力,喊出了声,他举起魔杖,冲着周围的人群喊道,“他在骗我们!抓住他,一切就结束了!”
“是啊,我记得在五分钟前,我就说过,我只是让有些人发出了我的声音罢了,”汤姆直起腰,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位留着大胡子、口音独特、宛如一个伐木工的傲罗,“你可以试试,相信我,被这么多魔杖同时指着,梅林也会畏惧,你们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汤姆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张开双臂,垂落的黑袍鼓动起来,猩红的眼睛中透出跃跃欲试的见猎心喜,他做了一件纳尔逊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将选择的权利留给敌人。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们,究竟要为谁而战?”
话音刚落,汤姆的手臂猛地向上一抬,袖子犹如一对翅膀般挥动向上,在他的身后,犹如海浪般汹涌澎湃的水柱向着天空直直冲去,飞溅的水滴像暴雨一般笼罩了傲罗的队伍,他们被猝不及防地浇了一头,刚准备迎敌,却看到冲到天上的水柱停了下来,仿佛挂在晾衣杆上的毛巾一般柔顺地垂落,凹凸不平的水面很快变得平滑,在黑夜当中看起来就像剧院里暗红色的幕布。新小说王
他们的脸倒映在水幕中,变得晦暗不清,时不时点亮天空的雷霆却将影子留在了水里,鲜亮的色彩出现在水幕中,融化成一团缤纷的漩涡。
漩涡很快舒展开来,呈现在人们眼中的,是他们自己的身影,明亮清晰得仿佛白天,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地得到了复刻,甚至连发梢和刚刚的“阵雨”混在一起的汗水也纤毫毕现,一击脱离后失去行踪的纳尔逊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面水幕的构筑,而它,便伫立在柏林城的正中,水幕的镜头不断移动着,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浮现在人们面前,傲罗们没有想到他们此刻的表情竟然这样难看。
老巫师躺在地上,嘴唇嚅嗫着,他漫长的一声中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到目前为止,国际巫师联合会受到的唯一一处来自纳尔逊与汤姆的伤势便是他胸口的伤疤,但心中的嫌隙却比它成立至今的任何时刻都要狰狞深刻。
画面被挤入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全新的影响——企鹅用纳尔逊给他的相机一点点儿拍下的、没有任何修饰与剪辑的、巫师万博会废除《保密法》后的世界。
金属的星辰散发出无色的光线,扫过它们俯瞰的每个角落,一张张令人感到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水幕的另一角,这一幕让绝大多数人感到一头雾水,但傲罗中一些麻瓜出身的巫师已经认出了他们被同事歧视的家人,军心再次涣散起来,老巫师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这个他无力回天的烂摊子。
“你在骗我们!”
那个提出质疑的巫师吼叫着向汤姆冲来,但下一秒就被来自身后的红光击中倒地。
人群心中巨震,难道夺魂咒真的是真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后转去,停留在一名举起双手,将魔杖丢到地上的巫师脸上。
“我觉得,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他浑身颤抖着,显然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敢对同事动手,双腿抖得像筛糠,后怕带来的恐惧让他的脸变得煞白,他的嘴唇哆嗦着,期期艾艾一个个地往外蹦着单词,“我怕出事,而且……我们不听听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吗?我……我看他们,不像以前见过的那种黑巫师。”
他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只能在周边激起一团小小的浪花,但他的声音又很大,大到足以透过水幕传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老巫师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在远处观看着水幕的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这支东拼西凑的队伍,终究还是分崩离析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至少应当坚持到白天的……”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轻声说道,从夜色降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尝试说服自己,尝试从时代主动退场,将未来留给更年轻的人,哪怕年轻人带来的变革会带来无法想象的阵痛,至少在朝阳初升的时刻,让他看看会有多少人来到纳尔逊的身边,他从不指望国际巫师联合会征召的傲罗可以阻止纳尔逊和汤姆,论战力,把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傲罗聚在一起面对面地对轰魔咒,哪怕把他和格林德沃绑在一起也不会是一合之敌,但他深知,自己的两位学生早都不是会和敌人进行魔咒对轰的愣头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