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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
空气中回荡着邓布利多简短的两个字,尽管语气是疑问的,但蒂娜并没有从中感受到邓布利多想要获取答案的心情,这个简单的单词仿佛一道魔咒,房间中的男巫黝黑的肤色下顿时透出一丝惨白,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犹如僵尸般灰败无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浑身的血液被淤积在四肢的末端,苍白的脸色很快浮现出病态的潮红,意识也因此变得模糊起来,他挣扎着,手中的骨匕从无力的手中滑落,眼看就要戳到穆迪的另一只眼睛,但下一秒,它便如同被碾入了两座大山之间,失重似的挂在半空,因悠久的历史代代累加的魔法让它的质地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东西都要坚硬,但在这股无形的磅礴的重压下,被密密麻麻的符咒覆盖的匕首在一声声呻吟声中龟裂出蛛网般的细纹,依旧保持新鲜的骨髓从这些裂纹中渗出,如同把冷水泼到热锅上一般在不断的“滋滋”声中蒸发,化作一股股腥臭的青烟,飞散得消失不见。
它的形状一点点儿地向内压缩,很快便只剩下小拇指的大小,甚至还在不断地缩小,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目击者的视线之中。
蒂娜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和邓布利多是老相识了,虽然没见过多少次,但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是大事,哪怕在局势再过紧张的危急关头,她也没有见过邓布利多有这样失态的表情,暴怒几乎要点燃周围的空气,她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校长,而是不受控制的克雷登斯。
难道这个男孩对邓布利多有特别的意义?她没有多想,此时此刻,她更关心那两位伤员的安危。
男巫挣扎着伸出手,去够杵在地上的拐杖,仗柄头骨中的磷火已经变得脆弱无比、飘摇不定,这是伏都教千百年传承的信物与“魔杖”,有着他们信仰的神明与一代代巫毒巫师魔法的加持,在他的心中,这是一件足以打破一切僵局的神器,也是他的信仰寄托所在——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他忽视了身体的重负,竭力地伸长自己的胳膊,把充血肿胀的指尖不断向前伸,邓布利多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但他佝偻了太久的脊柱现在已经再也伸不直了,他的指尖始终离拐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但那一丝咫尺,对此刻而言宛若天堑。
他的双脚离开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他总算感受到骨匕刚刚的感受了,磅礴的压力几乎要把他搓扁揉圆,而邓布利多的下个动作却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幻想。
魔杖划破空气,魔咒的光芒在空气中一闪而过,那根在重压下毫无变化的拐杖就在这无比轻巧的动作之下从中间断成了两节,幽绿色的鬼影从拐杖的断茬冲出,由很快尖啸着消散。
邓布利多将魔杖举在面前,细长的杖身遮挡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地抽动着,挤出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这是他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不要……把你那该死的巫毒术用在……我学生的身上!”
“砰!”
男巫的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身后的座钟上,眼睛一黑,险些丧失了意识,压力消失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护住了床头柜上的瓶子,哪怕自己被打死也要保住它,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是海地的魔法最后的希望……我一定要解读出这双眼睛看到的东西,我必须要有功绩,让别的巫师承认我们存在的意义……”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他看了一眼伏都教内传承的拐杖,无形的风刃席卷着这件古物,他最爱的杖身被切割成一寸寸的碎屑,他甚至能够听到它的哀嚎,只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
他的头插进了座钟的表盘,将时间停在了四点十七分,就在男巫缓缓滑落的当口,姗姗来迟的脚步声终于到达了四楼的楼梯间,即便他们终于到了最近的地方,但脚步反而变得踌躇而犹豫,甚至变得蹑手蹑脚,仿佛踮着脚尖潜行似的。
邓布利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蒂娜已经冲进了病房中,他的目光在穆迪脸上那只空洞的血洞中停留了很久,好像在等待自己的学生像平常晚餐时开玩笑一样冲自己眨眨眼睛。
但他不会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很长时间,但损坏的钟表并没有继续转动,他的表情终于在无人看到的挣扎中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平静。
伏都教的男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两张病床之间,从半空坠落的时候,他的腰狠狠地砸在了床头柜的角上,原本佝偻的脊背向后反曲舒展着,涣散的眼睛半眯,视线指向拐杖仅剩的最后一个部位——那只不知名动物的头骨,邓布利多迈开步子向穆迪走去,但第一步却险些打了个趔趄,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此刻稍一松懈,疲惫感与看到学生受苦的无力感同时涌上心头,他眼前一黑,但仅仅松懈了一瞬,便提起精神,脚步有力地继续往前。
皮鞋从头骨的犄角上踩过,原本坚固无比的骨头如同风化了几百年似的变得脆弱不堪,发出清脆的爆响,断裂的尖角打着旋从他的脚后跟飞出。
楼下的人们终于推推搡搡地涌到门前,就在第一个人刚刚探头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时,断裂的尖角擦着他的鼻尖插进了被木茬占据的墙壁上唯一的空出,带着他浮夸的长发钉在了墙上,这名男巫脚下一软,顿时坐到了地上,被牢牢钉住的一绺长发径直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块血淋淋的头皮,但他并没有感到疼痛,甚至连思考都停止了,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位在决定从两位目击者的眼睛中读取过往之物时最初的警告者在会议桌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