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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将这旧地的绝望、漂泊的悲愤和未来的祈盼一股脑地扇碎。
路德维格竭力地睁开自己浮肿的双眼,侧过头,看着那些瑟缩在垃圾桶后的流浪儿,他的背后明明有那么宽阔的道路,可他却不能逃,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真是可笑,康德,”祖父蹲在他的面前,一双被鲜艳的绿色充斥着的冷漠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不屑地瞟了眼瑟缩的流浪儿们,他们承受不住这种眼神带来的恐惧,有些孩童甚至翻着白眼晕倒了,“你真的好会自作多情,你觉得你能保护他们?像那个把你打得不成人形的威尔特宁一样?你有人家的本事,被一剑穿心?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隔着几百米远都能闻到你身上令人作呕的无能臭味,比巨怪的脚还要令人反胃。”
“你说的对,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路德维格摊开手脚,表情茫然、眼神麻木地盯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紧握的魔杖从手中滑落,而身上那些早已伤痕累累的蝙蝠特征也在顷刻间消退。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老人再次发出怪笑,像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似的用指甲划过路德维格的脸庞,“我必须找到一些能让你乖乖听话的法子。”
他拍了拍自己枯瘦的胸膛,发出单薄的回声,狞笑道:“把这个老头钉在城里最高的钟塔上,怎么样?”
路德维格的身体猛地绷紧,涣散的精神清醒过来,他伸出手,探向从手中滑落的魔杖,表情扭曲地怒视着祖父脸上那两抹令他厌恶至极的绿色。
“你在找它吗?”老人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木棍,一团火苗从掌心升腾而起,瞬间将路德维格的魔杖吞噬,路德维格对祖父的微笑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在那抹绿色下,他的笑容却仿佛恶魔一般,让人如坠冰窟,“想给爷爷表演一个大烟花吗?就像你拉着那个威尔特宁爆炸的时候?”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但“砰”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枚石块击中了他的肩膀,顺着石块丢来的方向望去,一团杂乱的红发正迅速地缩回垃圾堆后,他被麻瓜的无力激怒了,举起魔杖,却被路德维格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腿,蹲着的身体失去平衡,差点儿摔倒在地。
“今天的星相不适合大开杀戒,”老人露出了冷漠的微笑,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强弩之末的路德维格,挥动魔杖,“滚。”
躲在垃圾队后的流浪者们在他的指挥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不管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他们迈着僵硬的步子,从两人身后路过,向小巷外走去。
“我满足你的小愿望,”等到周围的脚步声尽数消失,他低下头,用右手捏住路德维格的脸,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靠在沾满秽物的墙上,狞笑道,“没了垃圾的垃圾场可真是干净,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聊聊,该怎么让你学会感恩。”
路德维格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你知道吗?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如果想要帮助你,他应该早在几天前就到了,而不是任由我在这里堵到你。”
路德维格抿着嘴,没有回答。
“抓紧机会多看看这美妙的天色吧,”老人耐下性子,露出慈祥又矛盾的笑脸,“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总喜欢和大家对着干?”
“大家?谁是大家?你和你的走狗吗?”
路德维格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和他聊天,但紧随其后的钻心咒却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老人狞笑着掰开他的眼皮,冷漠地说道:“来,讲你的愚蠢言论。”
“呼——”路德维格冷汗直冒,从钻心的痛苦中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身上的长袍被汗水打湿,沾染了地上和墙上的污秽,变得斑驳丑陋,他咬着牙,喘着粗气说道,“你是想……呼呼……自取其辱吗?”
“可笑至极。”
“普鲁士本该和伦敦一样,成为一个美好的地方。”
“这里美好?呵呵。”老人嗤笑道,“它比最残次的玻璃还要脆弱。”
“那也比你们的魔窟好上一万倍!”
“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制度,在它所在的时间与地域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康德,你以为现在的普鲁士比原来差了吗?不,比历史上的任何时候都要繁荣,”老人挺直胸膛,看起来竟有着万分的自豪,“孱弱的普鲁士正在我们的手上走向它曾经应有的伟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成为一个……咳咳……封闭的疯子乐园?成为一个令所有人谈之色变的魔窟?连纽蒙伽德这种意图颠覆世界的组织在提起你们时都会感到恶心?呵呵?”
“你真的不像一个从德姆斯特朗毕业的学生。”
“德姆斯特朗毕业的学生应该是怎样的?”路德维格反问道,“我渴望成为一个好人,这也有错吗?”
“愚蠢,小子,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认清自己生活的世界,我看重你的坚韧,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是因为太多人想要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可以代表普鲁士的男人,而不是用你那些令人作呕的保护与‘善良’残害更伟大的事业。”
“更伟大的事业?更伟大的利益?”路德维格哈哈大笑起来,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你们能有什么事业?你征求格林德沃同意了吗?真是拙劣的模仿!”
“你早都被你期盼的邓布利多放弃了,”老人的脸上满是失望,他本想多说几句,但路德维格的话似乎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他毫不迟疑地抬起魔杖,一道墨绿色的闪电径直击中了路德维格的胸膛,“现在,我也要因为你的愚蠢放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