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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阿尔法德扶住头顶猪肉派的帽檐,目视前方,急匆匆地往前走,但他往日嘻嘻哈哈的笑脸早已不复存在,看得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十五岁真的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年龄,小巫师们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小巫师了,相比孩提,他们已经开始真正接触社会,并把自己放入其中,为自己安上包括但不限于阶级、身份、血统等等一系列的标签,褪去单纯、心智愈发成熟的他们在面对以前司空见惯的各种景象时,往往能够产生和一年以前完全不同的思考。
这条路阿尔法德走过四年了,年幼时出门晃荡的经历还要更多,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低下头,去将这称得上饿殍遍地的景象收入眼中,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仅仅出站后的一段路,这个心思单纯的阳光少年便已经变得不忍直视起来。
“纳尔逊,”走了大概十分钟,沃尔布加在前头带路,和并肩的汤姆一起讨论家里的古董,阿尔法德拉住兴致勃勃左瞧右瞧的纳尔逊的袖子,小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知道他们以后会去哪里吗?”
“哦?你对他们感兴趣?”纳尔逊挑挑眉毛,放慢脚步,走到阿尔法德身边,前方的沃尔布加和汤姆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纳尔逊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等自己,然后,他揉揉头发,思索片刻,回答道,“一般来说,他们会被市政部门发现,然后分配到周围公立的孤儿院里,我和汤姆就是在西城孤儿院长大的。”
“你们以前也这样吗?”阿尔法德指了指身后的流浪儿,小声问道,“我不是……我是说,你们也是在街头被发现的吗?”
“倒也不是,”纳尔逊摇摇头,说道,“我在伦敦有亲人,是我的姨妈一家,至于汤姆,他就是在孤儿院出生的,我们从小就在那里,倒也没经历过街头的这些风风雨雨。”
“噢!”阿尔法德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被送进孤儿院呢?”
“应该是孤儿院的份额不够了,”纳尔逊叹了口气,说道,“孤儿院的收入一般来源于社会捐赠、政府拨款和教会扶持,现在看来,前两项的收入应当已经很少了,至于教会,战争时期倒是能多些收入,但是很少有钱能够进孤儿院这种机构的腰包。”
“为什么要钱呢?吃饱饭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阿尔法德无比困惑,“据我所知,巫师——”
“你都说了是巫师了,”纳尔逊拍拍阿尔法德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免得他再发表什么“何不食肉糜”之类的高论,他解释道,“对于没有魔法的麻瓜来说,想要吃东西,哪怕是一块简单的黑面包,也得前一年就耕好地、种上种子,再照料半年收获麦子,把它们磨成粉,加上其他的佐料烤制,这才能吃上东西,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其中的工序都得他们自己用双手完成。”
“嘶……用手磨面粉,难以想象。”阿尔法德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如果你感兴趣,这个假期有太多时间让你在伦敦街头走走看看呢。”纳尔逊拉起箱子,向着汤姆和沃尔布加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嗯。”阿尔法德点点头,跟了上去。
……
“这就是格里莫广场吗?”
纳尔逊和阿尔法德很快追上了另外两人,又走了大概十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只是一处用居民楼围起来的平地罢了,这种地方在英国司空见惯,广场的地面由上了年头的青石铺成,看着锃光瓦亮的青石,纳尔逊可以想象这里刚建成时有多么平整多么气派,但被岁月磨圆了的青石此刻踩在上面却有些坑坑洼洼的。
进入广场后,沃尔布加径直向着旁边的一排房子走去,它们造型统一,同样方方正正的门楣和同样又细又高的窗户,给人一种经济适用型哥特风的观感,只见她在十一号和十三号之间站定,在身后三人的注视下左右观察了一番,随即抽出魔杖,在两座房子之间的分界线处戳了戳。
很快,十一号和十三号两栋房子向两边分开,一扇涂着黑漆的大门率先从漆黑的缝隙中挤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它比两边的房屋高多了、大多了、也独特多了,它有着尖尖的顶和被彩绘包裹的阁楼,大门旁边甚至还插了两束花,正对着他们的两扇大窗户擦得干干净净,可以看到里面忙碌的人,和纳尔逊想象中不同,这是一栋窗明几净、生机盎然的漂亮屋子。
“看样子他们还专门打扫了外面。”沃尔布加挑挑眉毛,先他们一步跨上台阶,伸长胳膊,按响了门上的门铃,门铃下方是一个银质的蛇形门把手,但上面没有锁眼,似乎只是一个摆设或者开门时借力的地方。
“哪位?”门内很快有了回应,听起来是一位严肃的中年男人。
“是我,父亲,”沃尔布加回应道,“我们回来了。”
“带着你的同学们呢吗?”男主人的语气有些着急。
“是的。”
很快,随着一阵悉悉索索锁链碰撞的声音,门从里面大开了,转轴发出“吱——”的摩擦声,一张表情严肃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他长着一张和阿尔法德相差不大的脸,只是苍老一些、消瘦一些、严肃一些,短而密的黑发一丝不茍地梳到脑后,手里握着一柄色泽红润的木制烟斗,里面正冒出袅袅的青烟,他穿着一件十分正式的黑色长袍,一件称得上华丽的正常人绝对不会在家里穿的长袍。男人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银色的项链,挂着一枚吊坠,被雕刻成布莱克家族家徽的形状——两只灰狗簇拥着一块描绘着山峰的黑色盾牌,上面点缀着两颗星星和一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