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这对纯黑的眼睛中冒出的狂喜连纳尔逊都能感受得到,海尔波全身如同筛糠般抖动,他的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嘶吼,嘴巴像蛇一样咧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小,他伸出颤抖的右手,闪电般地抓住纳尔逊小指,指甲死死地抠住他的指根,纳尔逊吃痛,一脚踹到他的脸上。
“愚蠢、无知、自大……”海尔波的脸被纳尔逊踩在脚下,冷冰冰又嘶嘶作响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他抬起被踩下的头,两只黑色的眼睛凝视着纳尔逊的脸旁,他要把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小子挫骨扬灰!
海尔波之前那毫无骨气的卑微和妥协只不过是他逃出生天前的伪装罢了,而此刻,命运女神送来的,自由大门的钥匙正攥在他的手中。
“愚蠢的家伙,就凭你也妄想控制海尔波大人?”他的声音变了,仿佛成百上千的人在一起说话一样,男女老少、尖锐低沉,各种各样的音色同时从他的口中发出,被强行耦合到一起生成一种缝合怪一般令人生理不适的音色。
他抓住纳尔逊手指的右手用力,指甲深深刺入了他的皮肤,一滴滴殷红的血液缓缓滴落,落在宫殿苍白的地面上晕开,很快被迷失雾吸收,但迷失雾似乎排斥这种活人的鲜血,血迹滴落的地面上很快被侵蚀出焦黑的痕迹,伴随着冒起的白烟发出一股焦臭味。
“你确定不松手吗?”纳尔逊并不在乎手上的疼痛,他冷声问道,“我可以原谅你这次的不敬,但是——”
“够了!蝼蚁!”海尔波发出如同大合唱一般的高音咆哮,震得纳尔逊的鼓膜都抖了抖,他伸出长得过分的舌头舔舐着嘴唇,像一条见猎心喜的毒蛇一般,盯着纳尔逊细细打量着,“多么年轻,英俊又充满天赋的肉体,你的贡献海尔波大人很喜欢,所以我就不折磨你了……”
“你是怕我的身体受到伤害吗?”纳尔逊好奇地问道,“你想占据我的身体,又不想做回你这样又丑又老、头发又少还带点儿伤残的模样吗?”
“把你的恐惧展示给我!我现在要你的命!”海尔波听到纳尔逊的疑问,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在这名年轻巫师的身上受到了太多的羞辱,千年的养气功夫已经破功,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又发出“嘿嘿嘿”的恶心笑声,“我要抽出你的灵魂,好好折磨……”
“你急了?果然黑巫师脑子不清醒是真的,”纳尔逊坐在椅子上,他现在的动作像极了正在被求婚的姑娘,甚至还有空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另一只口袋里摸出一枚小西红柿丢到嘴里,“能给我讲讲原理吗?你要怎么占据我的身体,然后怎么折磨我?靠想象把我打倒吗?”
“你!”海尔波被气笑了,“看样子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现状,像你这样乐观的巫师基本都死了。”
“难道不是我控制了你的魂器,成为了你的主人吗?”
“你还在做梦吗?可怜的孩子……”海尔波有些同情地看着纳尔逊的脸庞,轻声说道,“等你成为一缕幽魂,我会告诉你这件事的原理的。”
“所以让你的那条小绿蛇咬我一口,就是你的计划吗?”纳尔逊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谈兴颇浓地想要和海尔波探讨一番。
海尔波不想和这个思路清奇的人聊下去了,他右手用力,整条胳膊从肩膀处开始,散发着荧荧的绿光,并缓缓向着和纳尔逊相连的手蔓延。
纳尔逊望着这一幕,吓呆了,他没有反抗,只是坐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海尔波的胳膊整个变绿,然后——
“然后呢?就这?”纳尔逊盯着海尔波越来越绿的右手,看起来比他还急,“下一步是什么呢?你会变成一股绿光钻进去吗?”
海尔波癫狂的脸僵住了,变得和紧贴鼻梁的纳尔逊的鞋底子一样僵硬,胳膊的抖动也愈发强烈。
“拿开你的脏手。”纳尔逊好奇宝宝的表情消失了,他抬起踩在海尔波脸上的脚,又一次重重地踹出去,这一脚用上了全力。
本就瘦弱不堪的海尔波如同滚地葫芦一般躺到了一边,他仍然死死盯着纳尔逊的小拇指,漆黑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东西。
“惊喜吗?”纳尔逊脱掉身上的巫师袍,把它搭在椅背上,解开马甲的口子,又把衬衫的袖口往上编了编,抬起左手伸进椅背上巫师袍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笔直修长的漆黑魔杖。
海尔波的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强烈情绪,他伸长胳膊,指着纳尔逊手里的魔杖,像卡壳一般发出一段段古怪的音节。
“魔杖,没想到吧。”纳尔逊用左手举起魔杖展示给海尔波看,又握住它指向自己的右手,“还有更惊喜的呢,看好咯。”
“清水如泉。”随着魔咒的完成,杖尖迸发出一股涓细的水流,冲刷着纳尔逊右手的小指,划过手指的水流染上了一丝绿色,又流到地面,被迷失雾尽数吸收。
“简单的彩绘技巧,不过需要一定的练习,否则容易画歪。”他走到海尔波的身边,蹲下身来,伸出白皙的右手在海尔的眼前晃来晃去。
说罢,他站起来,走回之前一直坐着的那把椅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巫师袍,伸出魔杖冲椅子点了点,一张比一开始海尔波制作的还有庞大庄严的王座出现在纳尔逊手下,他坐上去,袍子随意地搭在身上,又把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倚着椅背,轻声问道,“你想好怎么赎罪了吗?”
海尔波躺在原地没有说话,他有些怀疑人生,从多出的魂器被发现开始,他就在被眼前这个年轻的巫师戏耍,索性眼睛一闭,躺好准备挨打。